李沛然這邊,滿心鬱鬱地回家,覺得自己像個玩物似的,被冉冉玩過就丟了,是的,閱人無數的李沛然,居然被生澀的趙冉冉玩弄了。
回到家裏,別墅裏的每個角落都好像被冉冉燙上了烙印,哪兒都有她的身影。他從沒如此重視自己的手機過,擱在茶幾上、床頭櫃上,每隔幾分鍾就要瞟一眼,看是否有指示燈閃亮,然而,除了那些個日複一日的局、亦或是幾個狐朋狗友相邀,再就是公司裏的人這樣那樣的事情向他彙報、請示,再沒有別的了,冉冉像把他忘了。
隔了一天,他不能忍了,縱使分別時潑冷水的是冉冉,他隻能騙自己,那個心眼極小、臉皮又極薄的女孩兒,一定窩在家裏忐忑,覺著自己已經失了身,已經和他有了這樣親密的接觸,正擔心他一走了之,卻又不敢找他呢。於是不管不顧打了電話過去,然而一連三個,都是無人接聽,他隻能像十五六的青春期少女一樣,自欺欺人,定是她忙別的,手機不在邊上。
其實冉冉的手機就握在手裏,看到是李沛然來電,心裏有點解脫似的喜悅,卻又不敢接,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他的熱情是有盡頭的,和那些女伴兒比,她多出的不過是長度,放在漫長的一生裏,多出個十天半個月或是一季半年的,又算得上什麼呢?
然而穀裕已經徹徹底底變了個人,眼前哪怕是個火堆,隻要能讓她動心,她好像也要往下跳,奮不顧身。懷孕了,就是這樣奇奇怪怪。她再三告誡冉冉,遇到個喜歡的,可不要猶豫。
手機又震了,李沛然改發信息,“你考慮得如何?”
心跳劇烈地跳動,難以自持,打下“ing”三個字母,冉冉還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李沛然捧著手機,如獲大赦,久久望著那三個字母,以及趙冉冉三個字,像看到她柔軟的長發、淡淡的笑靨。他喜歡她,也喜歡這樣的自己,像是二十出頭的時候,一切都是幹淨的、陽光的。
手機又響起,未知來電,他手快點了接聽,腦中卻在盤算,北京,北京號,心裏一緊。
那頭沉默了一小會兒,“沛然,是我。”又沒了聲音,好久,他不說,李沛然也聽得出來,“我是容複。”
在英國上中學的時候,某一天,聽說低年級又來了個中國學生,桀驁不馴的李沛然在走廊上遇見同樣桀驁不馴的容複,李沛然頗具侵略性,而容複卻是滿腹心思,兩三次聚會之後,反倒惺惺惜惺惺似的,兩人居然成了好朋友,這朋友一做就是十年還多,不是那種天南海北,兩三年一聚的朋友,而是球場上的隊友、泡吧時的搭檔,每周五晚上聚在一起看球賽的極親近的兄弟,所以在馬裏蘭的豪宅,也比鄰而居。這樣的朋友,往他的心口捅刀子。
“沛然,幫幫我,我想清明的時候和家人一起祭祖掃墓,你幫幫我。”用近乎祈求的聲調小聲在電話裏說。
李沛然對他很不屑,這個富有的孤兒,搬出了給父母上墳的理由,他有了點動容,四年來的頭一次,他動了原諒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