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然整個身子僵了,愣了一瞬,用力扯開脖子裏環著的手臂,將張伊慎丟在沙發上,自己退了幾步。
張伊慎怔怔地盯著他,而後低頭捂住臉大哭。
李沛然不敢貿然上去相勸,他關心嗬護張伊慎,從小到大,像自己的妹妹一樣,此刻卻發覺她對自己存有這樣的心思,他被驚到。
“四哥,為什麼?你身邊女人那麼多,居然多我一個?”
“那都過去了。”此刻的他清醒萬分,那段蜂飛蝶繞的日子,他抹不掉,隻能帶著前行,卻並不是個榮耀的勳章。“況且,你和她們也不同。”他稍稍緩和了方才過於嚴肅的聲調。
“趙冉冉,又是趙冉冉!”她的哭腔裏帶著憤恨,“你們都喜歡那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丫頭,沒人喜歡我,沒有人……”最後是自言自語的喃喃,聽起來很是淒涼。
李沛然蹲在她身邊,用落在地上的毛巾,將茶幾上、她身上以及地板上的熱巧克力擦淨,“我喜歡你啊,不喜歡幹嘛帶你玩兒了這麼多年?”
毛巾熱氣騰騰的,全是巧克力的濃香,“可是,伊慎,我愛的是冉冉,其雍愛過冉冉,而你誰都不愛。”他太了解她了,這樣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跟在他身後,自然對他很是依賴,而他偏偏也是個門當戶對的人選,那些個汙點,都可以當做沒有看到,外人看來體麵就夠了,這也算是圈子裏的慣例吧。
鄭其雍和張伊慎,在一起像兩個木偶,兩人的臉上肢體上,看不到一點甜蜜的痕跡,隻有般配,異常的般配。
他們的開始也是很平淡的,兩家家長遇上,說起遠在美國的孩子,覺著相互照應甚是合意,就趁著他們聖誕假回北京的時候撮合了下,似乎誰都沒有多言,一切順理成章。
戀愛也如教科書式的一樣,周三周六一個看個電影吃個飯,圈子裏的聚會也一同參加。鄭其雍是個挑不出刺來的男朋友,生日、節日很是上心,可是沉悶,這是張伊慎的原話。李沛然冷眼旁觀著,覺得索然無味,然而卻沒有拆散的道理,從來沒有說破過。
“你為什麼和他一起?學曆、家世、長相,都很合適?”李沛然在水池前,想要洗那條毛巾,突然想起冉冉在家裏,一起做家務的情形,此時煩躁得很,根本懶得動手,直接丟在水池裏,等明天阿姨來收拾。
張伊慎死灰似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是鄭重地點頭,“還有比他更合適的結婚對象了嗎?”
怕再失手打翻了,到處黏滋滋的,冒著冉冉在的時候的香氣,李沛然換做用骨瓷茶杯泡了杯碧螺春給張伊慎。見她如被抽筋拔骨般頹唐地倒在沙發扶手上,也就和她隔了個墊子,在一側坐下。
“不要隻想著聽爸媽的話,問問你自己,喜歡什麼,想要什麼。”這話是極語重心長的,“然後再問問自己,這喜歡的要花多大力氣能拿到,值得嗎?”
她回過頭來,用紅腫的眼睛看他,“然後呢?”
“要是值得,就一步步去拿。”篤定的話語,李沛然將襯衫袖子挽了個舒適的形狀,然後靠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