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的水,依舊在不遠處咆哮奔騰,好似一頭永不知疲倦的巨獸,日夜宣泄著它的磅礴與狂暴。而在河岸不遠處那臨時搭建的營帳裏,卻陷入了一片異樣的死寂,與外頭河水的喧囂形成鮮明反差。營帳內,燭火在狂風從縫隙中擠入時,搖曳得厲害,光影在簡陋的四壁上晃蕩,仿若一群驚惶失措的幽靈。
林羽,這位平日裏像鋼鐵鑄就般堅毅、風裏來雨裏去穿梭於治水工地的 “主心骨”,此刻卻像被抽去了脊梁骨,無力地躺在那略顯破舊的床榻上,麵色蒼白如紙,嘴唇幹裂起皮,毫無血色,幾縷淩亂發絲被冷汗浸濕,貼在額頭,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他雙眼緊閉,眉頭緊皺,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艱難喘息,都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仿佛正與一場來勢洶洶的 “病魔大軍” 做著殊死搏鬥,而他,已然深陷重圍,力不從心。
外頭,風雨肆虐正酣,豆大的雨點被狂風裹挾著,“劈裏啪啦” 地砸在營帳上,像密集的鼓點,又似無數暗器,似要將這單薄營帳穿透。風聲呼嘯著穿過營間縫隙,發出 “嗚嗚” 怪叫,仿若鬼魅哭號,添了幾分陰森寒意。
沿岸百姓們聽聞林羽病倒,心急如焚,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這焦急時刻,一位名叫柳萱的姑娘被眾人推到了 “前台”。這柳萱,生得眉清目秀,眼眸宛如春日裏澄澈的湖水,透著靈動與溫婉;身姿輕盈,走起路來恰似弱柳扶風,卻藏著一股鄉間女子特有的堅韌勁兒。她自小對醫術癡迷,跟著村裏的老郎中研習多年,辨認草藥、把脈問診、熬製湯藥,樣樣精通,在這黃河沿岸十裏八鄉,是出了名的 “小神醫”。
“柳萱呐,林大人為咱治水累倒了,你可得想法子救救他呀!” 一位老者拉著柳萱的手,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焦急與期盼,那雙手粗糙卻有力,像傳遞著沿岸百姓共同的心願。
柳萱眼眶泛紅,重重點頭,二話不說,背起平日裏采藥的竹簍,一頭紮進風雨裏,向著附近山林奔去。那山林在風雨衝刷下,泥濘不堪,道路濕滑,可柳萱全然不顧,她腳步匆匆,眼神銳利如鷹,在草叢、石縫間尋覓著所需草藥。“這柴胡得要年份足的,祛寒效果才好。” 她小聲嘀咕著,扒開一叢灌木,看到幾株品相上佳的柴胡,麵露喜色,小心翼翼采下,放入簍中。雨水順著她的發絲滑落,打濕衣裳,她卻似渾然不覺,一心隻想著盡快湊齊藥材,救林羽一命。
不多會兒,柳萱背著滿滿一簍草藥回到營帳,顧不得擦拭滿臉雨水,便在營帳一角支起小爐灶,手腳麻利地開始熬藥。她先將草藥仔細洗淨、切段,放入陶罐,加水後用小火慢慢燉煮,眼睛緊緊盯著火候,不時用木棍攪拌,陶罐裏藥水 “咕嘟咕嘟” 翻滾,藥香漸漸彌漫開來,衝淡了營帳內那股沉悶的病氣。
藥熬好後,柳萱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輕手輕腳走到林羽床榻前,看著昏睡中依舊緊皺眉頭的他,眼中滿是心疼與擔憂。“林大人,您醒醒,喝藥了。” 她輕聲呼喚,聲音溫柔得如同春日微風,輕輕拂過林羽耳畔。見林羽毫無反應,她便用小勺舀起藥湯,放在嘴邊輕輕吹涼,再緩緩送到林羽嘴邊,小心翼翼地喂著,那專注模樣,好似世間再無他事能擾其心神。
“咳咳……” 林羽在迷糊中被藥味刺激,咳嗽幾聲,柳萱趕忙放下碗,拿起手帕,輕輕擦拭林羽額頭不斷冒出的冷汗,動作輕柔得生怕弄疼了他。“林大人,您再堅持堅持,喝了藥就會好起來的。” 她柔聲安慰著,眼神始終不離林羽麵龐,目光裏的關切如同春日暖陽,融融暖意似要驅散林羽身上病痛寒意。
林羽在混沌中,隱約感覺到有一雙溫柔手在照顧自己,有個輕柔聲音在耳邊呢喃,仿若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雖意識模糊,卻本能地貪戀這份溫暖。他努力想睜開眼,看清眼前人,可眼皮似有千斤重,掙紮幾下,又沉沉昏睡過去,隻是那緊鎖眉頭,在柳萱悉心照料下,微微舒展開來,像是在這病魔肆虐困境裏,尋得了片刻安心港灣,而柳萱,便成了這港灣中最溫暖的守護。
此後數日,柳萱日夜守在林羽身旁,按時熬藥喂食、擦拭身子、更換汗巾,在她精心照料下,林羽病情漸漸有了轉機,麵色不再那般慘白如紙,呼吸也平穩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