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夜月之子(1 / 3)

“世界將匍匐在我的腳下!”血皇俯視著匍匐在腳下的數萬獸人,仿佛已經看到未來。

猩紅色的天幕,險峻而高聳的群峰,焦灼的黑土還散發著騰騰的蒸汽,滿山遍野的獸人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界,這一切,仿佛都襯托著這位邪惡強大之極的血皇。

暗紅色的健壯身體大半裸露著,閃爍著淡淡冰冷光澤的暗銀,箍束著那聚結而突出的肌肉,似乎是防止這充滿了力量的肌肉不受控製的爆炸開來。

寬大的披風迎風飄蕩,鮮紅的披風早已被鮮血染透,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與此相襯的,是粗壯脖頸之上的暗紅頭盔。那猙獰的頭盔和一身的暗紅皮膚顏色幾乎毫無差異,這使得那猙獰的頭盔仿佛就是生長在血皇身上的一部分。

數十萬獸人的屍體和鮮血已經被冷卻的熔岩徹底覆蓋和掩埋。剩下的都是已經臣服的獸人,總共數萬之眾。匍匐著的獸人們戰栗著,一張張低垂的粗獷的臉上滿是驚恐。他們已經無力反抗,更無膽反抗。

“一切,即將開始!紫羅蘭帝國崩壞之時,便是血之汪洋,灌溉出最美麗而夢幻的詛咒之花之時!”血皇的咆哮撼動了天地,“就讓我,泰門,把這世道的不公,這可恨可恥的規矩俗倫,統統砸壞,捏爛,撕碎,踐踏!將這滿世界的臭氣熏天的秩序化為灰燼、粉末,投入深淵,永不複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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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了。”暗夜精靈族的族長緩緩說道,“最可怕的存在已經覺醒,血腥即將籠罩大地。”

暗夜精靈的殿堂,如月光般精致的殿堂裏,族長的麵前站著的是他的老友,族裏唯一的長老。

純淨清明的月光傾灑而下,點點星辰點綴在暗夜的天穹。精靈之森裏似乎永遠是如此安詳美妙。隻有族長自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二十年,隻需要這麼長時間,血皇泰門就足夠做好準備了。”

“你打算怎麼辦?反正,我的壽命已經隻剩十幾年了。你肯定已經想好了,你起碼還有幾十年的壽命,但以我們暗夜一族的現狀,你難道可以阻止這一切,阻止那猩紅色的恐怖旗幟嗎?現在,一族的延續都成問題了。”

“我的外孫你看到了吧?真是個可愛的孩子。”族長慈祥的眯起布滿皺紋的雙眼,那眼眸卻依然明亮,宛如暗夜中的星輝。

“你的外孫?那個初生的半精靈?你提你的外孫幹什麼?”長老不解的問道。

“他雖然還隻是個嬰兒,卻已然是個孤兒了。知道他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嗎?”族長的語氣有些莫名的神秘。

長老疑惑的搖搖頭:“和精靈的未來有關係嗎?”

“我有預感,暗夜一族的希望就在他的身上了。我打算,為他預言。”族長的語氣緩慢而堅定。

“用你的生命為代價?”長老懷疑自己聽錯了,“隻是為了預言一個孩子的未來?”

“把那孩子帶來吧。”族長不容置疑的說道,“還有麥考思,那位出色的人類智者,把他也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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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會回來帝都?”馬基雅·喬斯諾公爵說道,“還帶回來了我可愛的孫子?”

“你怎麼知道這個嬰兒是你的血脈?”麥考思笑問道,“他並沒有喬斯諾家族傳承的金色頭發,這孩子的頭發是罕見的黑色。”

“這孩子當然不會是正常的喬斯諾家族成員的模樣——我知道,這孩子的母親可不是普通人。”老公爵露出了他一貫的狡猾的笑容。老公爵當然知道他的兒媳婦不是普通人,甚至可以說不是人——精靈族一向不認為他們屬於人類,所以嚴格來說,半精靈也不屬於人類。

“好吧,好吧,總之這孩子我給你完好無損的帶回來了,老狐狸。”

“等一下,老家夥。”馬基雅的麵色變得嚴肅,“我希望你能再幫個忙。幫我教育這孩子,直到他已經初步繼承了你的智慧。”

“為什麼?你不笨。”

“不,這孩子呆在我的公爵府裏還是太危險。帝都之中,環伺著擇人而噬的險惡獠牙,而且這些致命的獠牙平時卻是一副溫和慈善的嘴臉。在他擁有足以自保的能力以前,他還是留在你身邊為好。”

“但我不會給你培養出一個公爵的繼承人——我不是說我無能,而是說,這個孩子的將來不會是一個公爵而已。所以,如果你想找個繼承人的話,還是不要指望這孩子了。這孩子的將來絕不僅限於帝都,這孩子的命運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者以生命為代價引導了的。”麥考思猶豫著,還是決定說出真相。畢竟,眼前的帝都政治圈裏的老狐狸,是孩子的親生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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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後,帝都洛林。

炎夏的烈日剛剛過去,氣溫忽然降了下來。帝都洛林的每一個人,都清晰的感覺到了這種變化。

大街上不再像前一段時間那樣,空蕩蕩的幾乎沒幾個人。畢竟沒有了令人近乎窒息的暴曬,洛林的大街小巷就又顯露出了其格外的吸引力。

帝都洛林,是紫羅蘭帝國的首都,帝國最高權力的象征,同時也是帝國公認的最繁華的幾個巨型城市之一。皇室、內閣、長老院等最高權力的掌握者定居於此,圍繞著權杖的豪門顯貴雲集於此。

而除此之外,魔法協會、聯合商會、傭兵工會等帝國內舉足輕重的龐然大物也將總部設在這裏。就連神聖教廷,其轄下最大的教會,也坐落於此處——當然,教廷真正的靈魂,幾百年來一直位於聖都君士坦丁。

穿插在巨大的帝都中的,是那些寬闊繁茂的商業大道,和各式各樣的小巷。

一個瘦小的身影此刻就蹲守在小巷和大道的交彙,街邊一個不起眼的拐角處。

小男孩不快不慢的走出陰影處,行走在略顯擁擠的人流之中——對於小偷而言,密集的人群顯然是絕佳的掩護。而帝都洛林這個龐然大物,從來就不缺乏走在街上的眾多行人。有無聊的學者計算過,如果將帝都洛林最繁華的時段裏大街上的行人聚集起來,足足有五十萬人!

也隻有這些氣派寬敞的洛林商業大街,可以一次容納這麼多人而不擁堵。

現在是傍晚,已然是最繁華的時段了。

小男孩的正前方,走來一個趾高氣揚的家夥。這人戴著一頂漂亮的雪獺皮的帽子(夏天居然也有人戴皮帽),身上的衣服鑲嵌了一點‘織夢’——由精靈族織成的最寶貴的絲織品,柔軟、滑膩、堅韌、輕靈——雖然隻是一點,可是價格堪比秘銀的‘織夢’無疑凸顯了他的豪富。

小男孩見多了這種人。帝國這麼大,總有的是發財的機會。總有許多金幣的信徒遊蕩在帝國境內甚至帝國疆界之外,一心尋找著賺錢的門路。他們絕大多數都失敗了,在窮苦中葬送一生;但當然也有人成功了,於是一夜暴富,從平民中的窮人變成富翁。

雖然無法和貴族相提並論,但畢竟也是人群之中的佼佼者,平民階層裏的大人物了。不過讓這個小男孩歎息的,就是幾乎所有人都隻是將目光投向這些幸運兒,卻很少有人關注失敗者,很少有人去估計一下——到底多少失敗者的鋪墊,才能造就一個光輝的幸運兒?

小男孩的目標就是這種人。對於家產過萬枚金幣的富翁而言,隨身攜帶的幾十枚金幣一般很少被這些因為成功而驕傲的家夥放在眼裏。

而對這種暴發戶下手,一是收獲頗豐,二是也沒什麼心理負擔,而且更重要的是——很容易得手。當然,這個‘容易得手’,也隻是對於手法精湛經驗豐富的金手指而言。

大部分不入流的小偷,也就隻能去普通人家洗劫一番——敢走在街上當麵下手,或者闖進戒備森嚴的地方行竊的人,在偷界裏無疑是傳奇和偶像了。而這個小男孩就是如此。

雖然不怎麼起眼,但實際上這個小男孩卻是整個帝都洛林,幾千個小偷裏麵效率最高的金手指之一!

小男孩的右手裏,一根手指扣著一個裝滿了石子的布袋。這個布袋很小,和一般人用的錢袋差不多大。裏麵的石子,則是圓而薄的、形狀大小仿佛金幣的石子。

當著無數行人的麵,小男孩要在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將暴發戶的錢袋掉包。這個難度不可謂不大!

小男孩和暴發戶擦身而過,然後,小手裏的簡陋布袋就換成了漂亮的針織錢袋。

手指和手腕的動作又快又穩,幾乎沒有人發覺。

手指將錢袋勾進袖口,手腕輕巧一彈,錢袋便跳到了懷裏暗藏的口袋中。如此精湛的技巧即使在成年金手指中也是極為罕見,可這個小男孩卻如此熟練!

小男孩並沒有加快腳步急著逃離。對於竊賊而言任何可能引起別人懷疑的行為都是危險的,而優秀的盜賊從不立於危牆之下。

但是此刻,還沒走出幾步遠,小男孩就忽然察覺到,一道致命的疾風襲向了自己後背!

顯然,有人突然攻擊自己。從那被卷起的風中,小男孩感受到了暴戾的力量,無需懷疑,這種力度可以輕易敲碎人的頭骨!

小男孩急忙閃避。而這種反應速度,對於一個十歲的男孩而言確實相當驚人了,顯然是受過某種有效的訓練。

而與此同時,那道暴戾的風也猛然停滯,攻擊被擋住了。

小男孩跌在地上,流暢的翻身而起,轉過身,就看見兩把雙手大劍對在一起,在半空中停滯不動——但是小男孩很清楚,對峙的雙方有著多麼強大的力量。

雙手大劍,在中土世界已經流傳千年。無法考證最先使用這種威力強大的武器的是什麼人,但如今這早已是強悍傭兵的標誌了——標準的雙手大劍,劍身長一米到兩米,劍身寬三十厘米到五十厘米,重量都在一百公斤以上,沒有強悍的肌肉絕對玩不轉。

而此刻對在一起的兩把雙手大劍,貌似更重一些,可能有將近兩百公斤!這樣的重量,如果能揮舞起剛才那樣的速度,那種威力——小男孩毫不懷疑,如果打結實了,自己的腦漿恐怕會噴出十幾米遠,自己絕對連全屍都留不下。

而最讓人膽寒的並非這種實力,畢竟有如此力量的人並不是特別少見。而是,他居然敢在大街上公然下這麼重的手!

帝都洛林是皇室的所在地,治安一向頗為不錯。雖然城市規模巨大,但每天都有訓練有素的城衛軍和禁衛軍巡邏,更有密偵處的眼線在暗地裏看著,沒有幾個人敢於公然鬧事,更別提殺人了。

襲擊自己的是什麼人?小男孩有些心驚膽戰。

那是一個將近兩米高的強悍傭兵,一身糾結突起的肌肉頗為顯眼,一身裸露了大片肌肉的衣服鑲嵌鐵甲,明顯是傭兵的裝束。他的大臉上布滿絡腮胡子,毛發濃密但梳理的很整齊,似乎很有身份。

而擋住他的,卻是一個少年,隻有約莫十三四歲。少年手裏的雙手大劍長度超過一米七,而少年的身高還不到一米七。

這個實力驚人的少年,也是一身傭兵打扮,卻顯然比他的對手拮據得多了。他的身形就已經很強健了,但他持劍的右手,卻還可以在發力的此時,再粗上好幾圈!

“喂喂喂,”少年的語氣有些玩世不恭,雖然聲音不夠成熟但語氣絕對夠成熟,“這裏不是冰封森林,也不是東邊——你也太過了吧?”

成年傭兵不屑的冷笑一聲:“這個小偷敢偷我朋友,就是打死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沒人敢就因為這個來管我!”

“咦?喂,你也夠靈活的啊,”少年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個小偷已經在四五米之外,“看來就算我不動,他也砍不上你啊。”

小男孩沉默著,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然後不禁皺眉——很顯然,自己這一次是碰到鐵板了,而且還是帶刺的巨型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