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夜月之子(2 / 3)

就算抓住小偷,也沒有直接下殺手的道理,帝國法律也絕對不會允許如此暴戾的行為,更何況這裏是帝都。這個強壯傭兵的行為絕對是非常過分了。

但周圍卻根本沒人管。密偵處的眼線也就算了,可是本來在附近巡邏的士兵,被幾個傭兵擋住路,說了幾句話之後,管也不管的原路返回了!而且,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被隱隱隔開,被一幫強悍的傭兵。而這些傭兵顯然是這個攻擊自己的家夥的手下。

小男孩知道,自己此刻的處境絕對非常危險。

小男孩在下手之前倒是發現了這幫傭兵,但根本沒想到這幫傭兵和那個暴發戶有什麼關係。至於後悔招惹了自己惹不起的人物?自己的意識裏根本沒有後悔這個詞。與其用懊悔擠滿自己的腦袋,還不如認真考慮一下如何脫身。

“腦子放清楚點,小子!你敢攔我利埃?”中年傭兵不屑的挑挑濃重的眉毛,“你搞清楚我是誰沒有?你搞清楚你自己又是個什麼混賬東西沒有?”

少年學者對手,同樣不屑的挑挑眉毛:“我管我是什麼混賬東西!我就是看你不順眼,又怎麼樣?你來打我啊!”

少年顯然還有夥伴。其中一個年級大得多的夥伴就急忙走到少年旁邊,焦急的拉扯少年的衣服,聲音小而急促:“洛特!快,快道歉!這是傭兵工會會長利多可大人的親弟弟,暴風傭兵團的副團長,利埃大人!幹嘛為了一個小偷得罪利埃大人!你瘋了!”

聲音雖然小,但附近的人都聽得很清楚,包括利埃和小男孩。

“我得罪您了?”少年忽然笑眯眯的問道。

“給我讓開,我沒興趣理你這個小雜種!”麵對這個無名小卒,利埃不屑於掩蓋他的不屑,“那個臭小偷敢偷我的朋友,我就算不殺他,也得按規矩,剁手!”

而此刻,那個暴發戶當然也發現了他的錢包被調換。雖然對於他而言沒什麼大不了的損失,但他當然很樂意給這個不識相的小偷一點教訓——都是常年混江湖的人了,哪裏有那麼些仁慈寬容可言?

“剁手夠嘛?幹脆剁到肩膀好了。”暴發戶站在不遠處,冷笑得有點猙獰,“這種犯賤的雜種,讓他出生就是個錯誤!教廷的那些老家夥怎麼沒把這個小混蛋直接送上火刑架?就是這樣的雜種太多了,世道才不安寧!”

那你的出生就是福音了?小男孩暗自腹誹,卻沒有說半個字。很顯然,現在對於自己而言,沉默才是最保險的,意氣之爭則是極為愚蠢的。畢竟,自己現在麵對的,相對於自己的能力,已經足夠危險了。

“既然已經得罪了,那就幹脆得罪到底吧。”少年笑眯眯的說道,朝手上的劍又加了力道,“這個小偷,我保了!”

利埃愣了一下,顯然是沒見過這麼腦殘的家夥,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可以!既然你這麼講究義氣,小子,準備好早夭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傭兵工會會規的第二條,就是傭兵之間不得手足相殘?”少年還是一臉笑眯眯的,心裏卻暗暗發寒——不管自己加了多少力道,都仿佛小泥巴掉入大河,不見一點效果,而對手依然那麼輕鬆——這個利埃的實力顯然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抗衡的。

“我不會動你,”利埃終於收回了大劍,別在旁邊一個屬下的背後,顯然那把劍並不是利埃的,“但是肯定有人動你。”

說著,利埃回頭向身後的下屬們大聲道:“我們的公爵在哪?那個‘紅公爵’在哪?”

小男孩雖然麵無表情,卻是暗自預感不妙。紅公爵當然不是真的公爵,而是帝都洛林裏的一個黑幫頭子。自己雖然不怕他,但那是自己因為可以輕易的逃掉。但現在,若是紅公爵的一千多號人在周圍一站,連逃都沒地方逃。

果然,周圍興致勃勃看熱鬧的人群,很快被擠開了,被一大群圍繞著他們的流氓。

作為一種傳承千年而從業人員從不匱乏的著名職業,流氓的著裝還是頗有特點的。這群流氓就是如此——統一深色調的皮衣皮帽,被故意劃割出許多猙獰破口,有的格外寬鬆有的格外緊,就是沒有好好穿衣服的。

其中一個格外顯眼的家夥顯然是流氓頭子,凶名在外的紅公爵。他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麵貌平庸的中年,一身紅色的皮衣頗為鮮豔,不過倒是還算合身和完整,不像周圍的流氓那麼不上檔次。

這位紅公爵施施然走出幾步,朝著利埃略顯隨意的一鞠躬:“這裏就交給我了,我會讓他們再也走不出這裏!您放心吧,這麼幾個小雜魚,給兄弟們當開胃菜都不夠!”

利埃也略顯隨意的揮揮手:“別太托大了,敢頂撞我的這個小雜種還是有點實力的,你的兄弟們還真不一定搞得定。如果這裏不是洛林,不能做得太過,我還真有興趣親手宰殺這個小雜種。”

說完,利埃就招呼他的屬下離開了。踩人固然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娛樂,但若是被踩的對手太不夠檔次,卻會大大降低這種娛樂的吸引力。

一百多號手持砍刀或棍棒的流氓,麵露凶光的圍上來。被圍在中間的幾個傭兵則有些心底發寒,他們很能打沒錯,但不代表真的可以以一敵百,那種聖騎士的水平他們還遠遠不足。

隻有洛特,這個挺身而出的少年傭兵毫無恐懼之色。洛特一揮大劍(一百多公斤的大劍他單手就可以揮舞起來),頭也不回的說道:“那個金手指兄弟,你先撤吧,這裏不是你可以幫得了忙的!”

“啊哈!想逃?你往哪逃啊?鑽褲襠啊!”圍毆的流氓毫不客氣的嘲笑道。

小男孩一直沉默著,似乎被嚇傻了。但是突然,小男孩猛然倒地一滾,直接靈活的從旁邊的兩個流氓的腳下鑽過去了!倒是還不算鑽褲襠。

然後小男孩跳起來,趁著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身形靈巧的從流氓包圍圈的縫隙中滑過,鑽進人群逃之夭夭。簡直像一陣風拂過樹梢,無可阻擋。

“……天才,你倒還真聽話!我客套一句你就真跑,而且居然還真跑得掉!”洛特感歎一句,然後揮舞著大劍衝向迎麵而來的、手持砍刀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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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卻並非膽怯的逃避,隻是為了解圍。

小男孩很快就擺脫了追兵,逃離了戰場。這時,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家魔導器專賣店。

所謂魔導器,就是魔法師製作的,附有魔力的器具。而在這裏販賣的,都是可以給沒有魔力的常人使用的魔導器。

小男孩經常來到這家店門口,所以很熟悉這家店。因為這裏是金手指最好的獵場。能買得起價格高昂的魔導器的顧客,同樣是可以讓金手指們虎視眈眈的可口獵物。

這家店的主人就是一位白發蒼蒼的魔法師,中階魔法師。在魔法師這種神秘意味頗為濃厚的職業裏,大多數是低階魔法師,中階魔法師已經是挺難得的高手了。

這家魔導器店,每時每刻都有魔法學徒看門。這些魔法學徒雖然水平不堪一提,但卻可以通過魔力感應,確定店裏的東西不會被偷偷的夾帶出去。而且,他們雖然隻能施展最低級的攻擊法術,但也不是普通混混敢於反抗的。

今天就是如此。三個魔法學徒在門口,老老實實的侍立著。他們都是一身灰色的魔法學徒袍,麵容平凡有些無精打采。

店的門麵是木製的,沒有太多雕刻的裝飾,明顯被濃煙熏烤過的鬆木散發著獨特的氣味。鬆木上鑲嵌著許多閃閃發光的晶體,好像寶石一般惹眼(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些隻是魔晶中最低劣的)。這樣典型的神秘,讓許多膽小的人繞道而行,不敢靠近。

小男孩跑進店裏,那速度讓那幾個懶洋洋的魔法學徒根本來不及攔住。

店主,就是那位白發蒼蒼的中階魔法師,正坐在櫃台後麵,伏在案前寫寫畫畫些什麼。感覺到小男孩跑進來,老魔法師略帶疑惑的抬頭,看著小男孩。

小男孩幾步跑到櫃台前,踮起腳尖,雙手扶著比自己還高的櫃台,把自己撐了起來。

“小家夥,有什麼事?”老魔法師挑挑濃密的花白眉毛。

小男孩卻不說話,而是猛一甩頭,一頭撞在老人臉上,直接把老人撞翻!

魔法師再怎麼強,畢竟還是人類,如果警惕心不足,被偷襲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老魔法師向後倒下,而小男孩還不忘迅速的伸手摘下老魔法師頭上,那頂尖長高聳的法師帽。帽子上有一顆碩大的魔晶——這可不是低劣不值錢隻能裝飾一下門麵的玩意,而是品質上佳價格頗為高昂的好東西!這是北方冰封森林裏,某個霸占一方的魔獸結出來的寶貴魔晶!

小男孩沒有從大門逃離——幾個魔法學徒早已看清了小男孩膽大包天的舉動,毫不含糊的擋住大門。

小男孩直接從大開的窗戶,跳躍而出,身手靈活的幾乎令人讚歎!

三個魔法學徒麵麵相覷,然後反應過來,連忙朝著小男孩逃跑的方向追去。

過了一會,老魔法師也捂著鼻子爬起來,花白的胡子眉毛氣得抖來抖去。老人喚出**的另外幾個徒弟看守店鋪,一個人拄著魔杖當成拐杖也追了過去。

念誦了一段咒語之後,老魔法師漂浮起來,躍過眾人的頭頂,飛起來追過去!

小男孩很快又回到了戰場,由一百多號流氓和幾個傭兵組成的戰場。隔著看熱鬧的人群,隔著幾十米,小男孩一把將魔法帽甩了出去,扔進了戰場!

然後小男孩就迅速躲起來了。

三個魔法學徒看到老師的帽子掉進混戰的中央,連忙朝裏麵擠過去撿帽子。可是混戰外圍的流氓們哪裏會讓別人進去?看到幾個魔法學徒來摻一腳,便毫不猶豫的揮舞著棍棒打起來。

老魔法師很快也追了過來,看見他的弟子正在被圍毆,也顧不上再追小男孩,直接漂浮到戰場上方,快速而熟練的念誦了一段咒語。

一聲巨響!隻見老魔法師下方的空氣仿佛爆炸開來,一堆人炸得東倒西歪,沒一個還能站立著。

雖然這隻是一個隻能嚇嚇人卻沒什麼殺傷力的魔法,但周圍人等哪裏見過魔法師施法的這種架勢?一百多號流氓包括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一等頭腦稍稍清醒些之後,連忙慌慌張張、連滾帶爬的跑掉了。

前一刻還鬧哄哄的戰場,此刻隻剩下散落無數、各式各樣的帽子,以及各種顏色都有的鞋子和襪子。

還有幾個傭兵。他們被一百多號人圍毆那麼長時間,雖然支撐著尚未落敗,但都傷得不輕,敵人一走,便馬上忍不住躺在地上呻吟起來。

老魔法師悠然落下,撿起了他的尖頂魔法帽,已經被踩了好幾腳變得髒乎乎的帽子。有些心疼的拍拍帽子,老人環視一圈,注意到幾百米外一個露出來的小腦袋,頗為機靈的觀望著這邊。

“看來是被利用了。”老魔法師有些無奈的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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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一處街角後麵,小男孩探出腦袋,想要看看那邊的情況。

還好,運氣很不錯,幾乎完全符合自己的設想。既然自己的力量遠遠不足,那幾個傭兵也難以抵擋上百人的圍毆,那麼,拉別的人下水不就可以了?

小男孩縮回頭,背靠著牆壁歎口氣——混在街頭的日子什麼時候能結束呢?

忽然,小男孩眼前閃起一片碧綠的火焰,頗為詭異。

然後,那個老魔法師就突兀的出現在眼前。

“你、你……你不是中階魔法師麼?”小男孩忍不住瞪大了眼,呆呆的指著對方,“怎麼會……時空魔法……瞬移?”

老人卻戲謔的微笑道:“不錯,看來你對魔法師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一定超出普遍常識的了解——中階魔法師的魔力不可能施展時空魔法,隻有高階以上的魔力才可能。但是,我本來就不是中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