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祁恒依舊從容淡笑,“那片桃花林是母妃所種,母妃生前十分喜愛桃樹,以前父皇很喜歡在這裏賞花,隻是至從母妃去世後,父皇便不再踏足這裏。”
端木祁微微笑了一下,眼裏透出一種難以言語的暗殤,似乎在緬懷,又似在感歎,“久而久之這裏成了名副其實的禁地。”
“禁地?”
“恩……”
“殿下?”
“後來這裏就開始鬧鬼,經常有人迷失在桃林深處,有人說是母妃的怨魂徘徊在桃林深處,專門偷走那些迷失在桃林中的人的靈魂。”想起那段謠言四起的日子,心中便是唏噓一片,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一幕幕在腦中浮現。
黎蘇蘇聽出了他話裏酸楚,抬眸看著他,那雙眼遙看桃林深處,眼底是深深的黑色,深的讓人心酸,讓人心疼。
“失蹤嗎?”黎蘇蘇將目光也投向那邊,“人心多鬼,迷陣中迷失的是人心,失了心,便成了鬼,心中有鬼的人就算不是走在這林中也最終會迷失,失了性命。”
師父說的對,桃花陣,布下的就是一個心,失了心,便失了命。
“你……”端木祁驚訝地看著她,第一次,有人不是以那般恐懼的神情平靜地看待這一切,而她也是第一個從那片宗林裏走出的人。
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人人口中所說的不堪的女人,為何她的眼裏透出的卻是淡靜從容,清雅純潔,猶如遺世的百合,純白高雅,一塵不染。
“抱歉,和王妃說了這多些的話。”端木祁恒低下頭,眼底微微泛起笑意。
“是我打擾了殿下。”黎蘇蘇收回目光,“說起來,殿下的母妃喜好和我的一個朋友極為相同。”
“哦?”
“我的那個朋友,他也喜愛桃花,他常說桃花林,桃花劫,劫的便是一個心字,桃花灼開,卻是人間四月芳菲盡時,此處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想起師父每逢說起桃花時,那雙原本暗淡的雙眼竟然放出精芒,她知道,每到此時,他都在懷念一個人,一個永遠也找尋不到的人。
“四月芳菲盡時,此處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端木祁恒低聲念著,眼底突然劃過一道精光,隨即又再度恢複那深深的黑色。
黎蘇蘇轉過頭,看著他。
“好詩。”端木祁恒勾起嘴角,“母妃在世時也常常念起這首詩。”
“你的母妃?”
“恩,母妃經常做的事就是走進那片桃林,站在桃樹下,遙望這片湖泊,母妃說,在她的家鄉也有這麼一個湖泊,每到桃花盛開時,她總是喜歡站在桃樹下看著那片湛藍的湖泊。”
他知道,她的母妃是在等一個人,一個她永遠也等不到的人。
每次想起母妃那種哀戚的眼神,他便心痛,但是,也隻能心痛,他什麼也做不了。
隻是,直到死,她等的那個人都沒有來。
“五哥和三嫂好興致,私下相會到了這裏!”端木夙清輕搖著手中的柳枝,一派翩然朝黎蘇蘇和端木祁恒走來,眼光卻犀利地掃過黎蘇蘇,眼底的鄙夷如流星一劃而過,消失在那無邊的星眸底。
黎蘇蘇扯起嘴角笑道,“還真是巧,這麼偏遠的地方居然也能遇上六王爺!”
“不是巧,本王是來找你的!”端木夙清一臉的不屑。
“找我?”他找自己有何事?
這時,樊晴靈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妹妹,你沒事吧!”
“我沒事!”黎蘇蘇不解地看著她。
“我看皇兄他帶你走了,怕你出事,所以請六王爺帶我來找你!”樊晴靈看到站在黎蘇蘇身邊的是端木祁恒時,先是一愣,隨即笑道,“不過好在妹妹沒事。”
“多謝姐姐關心!”原來她是怕樊琅天加害自己,估計端木睿明不肯來,她隻好請端木夙清。
“其實該說謝謝的是我。”說著,她的眼裏蒙上了淡淡的暗殤。
黎蘇蘇突然記起,之前樊琅天曾提到過,那杯下了藥的酒原本是要給太子妃喝的,想要誣陷太子妃和端木睿明,結果樊晴雨卻替太子妃喝了,難怪樊晴靈如此的維護自己,原來是這麼回事。
想一想,樊琅天為了達到打擊端木睿的目的居然連自己的妹妹都利用!真是卑鄙至極!
“既然來了,我們就一同去見父皇吧!”端木祁恒走到端木夙清身邊,“今日聽說還宴請了沐莊主,我倒是好奇那位聞名天下的沐莊主究竟是何模樣?”
端木夙清在經過黎蘇蘇的身邊時,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你最好別打五哥的主意!”
黎蘇蘇聞言卻是一怔,她不解地抬起頭看了看端木夙清,他為何要這麼說?
“這麼看著我幹嘛?”
“哼,我是想看看六王爺的眼究竟長在了那裏!”
“………………”
“啊!原來是長在了頭頂,難怪總是看走眼!”黎蘇蘇冷笑一笑,推開他,朝前走去。
“你,你這個無恥的女人,用卑鄙的手段成為三哥的王妃也就罷了,要知足,做好你的睿王妃,若是再有其他的念頭,我定不饒你!”端木夙清的怒火被她那傲慢的神情激起。
“你要如何不饒我?”黎蘇蘇看著走在前麵的兩人,低聲道,“別忘了,你的身份六王爺,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你也管不著!”
說完,黎蘇蘇甩袖大步邁前,將端木夙清甩在了身後。
端木夙清斂起眸子,眼底流轉著清冷的目光,樊晴雨,我定不會讓你傷害到三哥!
一陣清風掠過,雪白的衣擺飛揚,半張玉製麵具耀溢著金色的流光,看著前方幾道人影,藍紫色的妖眸微微眯起,嘴角卻抿成了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