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已逝者的戀歌(3)(1 / 3)

南十字星墓園的地麵、地下防禦固若金湯,這不假,但空中卻是最大的盲點。警衛們的想法都被固有思維限製住了,以為盜墓都要從地麵走。實際上,這不是盜墓,而是一場搶劫。教堂的高度在月世中人看來,可以輕鬆地一躍而上,向上,堪稱絕佳的逃逸路線。

我蹲在教堂大鍾前麵,如獵鷹俯視整座墓園。齊姆托先生的墓碑在墓園最顯眼的地方,距離鍾塔五十米左右。換算成月世的距離,不到五米,看起來一伸手就能夠到。馮諾馬和布蘭科抱著肩膀,守在黑乎乎的墓穴旁,看不見皮埃爾、司機和管家,想是在裏麵開棺呢。

這可真糟,那三人中哪一個都讓人信不過。

馮諾馬和布蘭科正在交談。但他們的語言在我聽來,隻是一陣咕嘟咕嘟的水聲,根本不明其意。我凝神向墓室內觀望,隱約看到棺木上銅釘的反光。

皮埃爾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交給馮諾馬。緊跟著,他們的司機出來了,懷裏抱著一個白色的圓筒。馮諾馬事前曾有過猜測,《紅色月光》是三十號的油畫,不可能平展開放在棺材裏,況且那樣也不易保存。他果然說得不錯。那個卷軸筒看來正是三十號的大小。

我的目光突然被握在卷軸筒上的手吸引住。那司機的手指細長而彎曲,像藤蔓植物的觸須。蒼白的皮膚上滿是紅色的鏽斑,有的地方已破裂,露出皮下黑色的骨骼,閃著幽幽的磷光。

那不是人類的手,那是一隻蛻皮怪,一種生活在沼澤地的食腐怪物,常常剝下受害者的皮用以偽裝。

我無法警告馮諾馬他們,也來不及。那蛻皮怪身體還未完全從墓室裏出來,就發動了突襲。刹那間,蛻皮怪甩動畸形粗大的右臂,將馮諾馬一下打飛出去。

另外兩個人反應快得出奇,一躍跳出了蛻皮怪的攻擊範圍。布蘭科從懷裏掏出一隻造型奇特的手槍,槍身粗大,槍嘴處放出銀色的光澤,隨著布蘭科的動作,留下霧氣般的殘像。

子彈出膛的速度每秒有幾百米,但在月世子民的眼中看來,就隻有原來的十分之一了。蛻皮怪瘋狂的扭動身軀,避開身體要害,子彈擦破了它的皮肉,形成一圈圈銀色衝擊波,蒼白枯死的皮膚和蛻皮怪堅硬的角質碎塊爆炸似的向四處飛濺。

布蘭科射了七八槍後,開槍的速度有所下降。蛻皮怪借機向遠處跳躍,想要脫離布蘭科的射程。蛻皮怪的跳躍方式幾乎是日世子民不能理解的:先是頭部像彈射出去一樣,一下拋上半空,將身軀拉得很長,再借助軀幹的彈力帶動雙腿。它披在身上的皮膚承受不住這樣的爆發力,紛紛脫落下來,像是下了一場肮髒可怖的紫黑之血。

蛻皮怪跳了兩次之後,布蘭科射出的槍彈便很難打中它了。它準備跳第三次,但這次卻出了問題,它的身軀被地麵上的某種東西拖住了,跳不起來,整個身子拉成海帶狀的長條。蛻皮怪嚎叫起來,隨即因為彈力的作用,頭部突地墜落下來,撞在墓園鋪著青石的地麵上。我看到從石縫間生長出彎曲的荊條,將蛻皮怪的下半身纏住了,銳利的荊刺紮進它體內,如魚鉤上的倒刺——這是皮埃爾的植物能力,難得他能在墓園如此稀疏的植被中施展。

布蘭科快步趕上,對準蛻皮怪的腦袋一陣亂射,打得碎片四濺。蛻皮怪的嚎叫聲反而止住了,整個身體劇烈地抽搐,從槍彈造成的洞孔中趟出銀亮的液體。它終於倒了下去,可是它抓著卷軸筒的手依舊沒有放開。布蘭科小心地沒有傷到卷軸。我意識到,如果沒有這層顧慮,蛻皮怪在前兩次跳躍中就已經被布蘭科擊斃了。這個看似平凡的名畫鑒定員,原來是能力高強的獵魔人。

布蘭科不再開槍,瞄著蛻皮怪的腦袋,一步步靠近。我借此機會查看其他人的情況,皮埃爾閉目站在原地,身後的背囊裏伸展出許多翠綠的枝條,活像千手觀音的臂膀。他在施展植物能力的時候是不能動的,背囊裏的植物擔負起守護的責任。馮諾馬趴在原來的地方,身上生長出厚厚的石頭鎧甲,像一隻碩大的海龜。坎貝爾管家此時也過來了,站得遠遠的,冷冷地看著那隻蛻皮怪。他偶爾咧了一下嘴,露出滿口尖銳的犬齒。

蛻皮怪的頸部像是被打斷了,奇怪地向後拗。身軀被頭顱的重量墜著,彎曲成拱形,突出的胸口處明顯地上下起伏——死亡前的抽搐。

突然,“啪”的一下,蛻皮怪的胸口炸開了。胸腔碎片和綠色的體液四下噴濺出來,布蘭科連忙向後躲閃。就在那一瞬間,從蛻皮怪胸口的大洞裏跳出一隻血乎乎的東西,有四根觸須,其中兩根是原來手臂中的肌肉,其中抓著卷軸筒的手臂在反作用力下一甩,將卷軸筒高高地拋了起來,而蛻皮怪則踩著破裂的骨骼跳躍起來,在空中抓住了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