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救贖……”無法捕捉的飄渺影子裹著漫天血腥降臨,隱隱間,仿佛能感覺到一絲絕望的氣息緩緩地蔓延,如劇毒般腐蝕著這個世界。
“救贖……是你嗎?”嘶啞而絕望中透著狂喜的聲音波動在空間裏。
銀狼看見的是一雙荒蕪空洞的黑色大眼睛,白色的短發上沾染著斑斑點點的血液,和冷瞳一般大小的白發男孩從某一處如風般不可捉摸地竄出,如沉入水底的人緊緊抓住水草般抱住了冷瞳。
“白駒?”冷瞳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白發男孩將頭埋入了冷瞳的胸口裏,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雙手緊緊地拽住冷瞳的雙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你是白駒,你能讓我們離開這裏嗎?”冷瞳終於冷靜了下來,明確了麵前這個白發男孩是白駒後,他立即詢問。
白駒終於顫抖著抬起了眼睛,荒涼如寂夜的黑色眼睛放出的視線緊緊地黏在冷瞳的臉上,過了很久很久,方才喃喃:“……離開?”
“對,隻有你才能讓我們離開。”冷瞳繼續說道。
“離開……”白駒繼續重複,仿佛在細細咀嚼著這個詞語的含義,血色的斜雨隨著狂風飄著、怒號著拍打在人的身體上,冷瞳的長發吸飽了血水,軟軟地耷拉下來,向下滴淌著血液。
白駒的眼睛愈發空洞,他重複著,很久很久不回答。
“不能離開……”白駒忽然絕望地抱住腦袋,淚水混雜著血液往下流,“要我怎麼離開……”
“……為什麼呢?”冷瞳問。
白駒怔了片刻,又啞著嗓子輕聲道:“因為……所有人都死掉了……為什麼要我活下來……”
“我害怕死掉……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一個人活下去……為什麼要我孤獨地活下去……那樣……還不如和大家一起死掉……”白駒壓抑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地環繞在冷瞳和銀狼的身邊。
“求你了……無論你是神還是惡魔……請給我……救贖……”
“不要讓我這麼孤獨地存在下去……”
“沒有人記得大家的存在了……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大家要死去……沒有存在了……世界之樹的樹枝折斷了……”
“我沒有力量複仇啊……命運為什麼要這樣和我開玩笑……”
“救救我吧……一切都毀掉了……”
銀狼忽然冷冷地出聲:“夠了。”
白駒抬起頭,黑色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依舊抽抽噎噎個不停。
“你還算個天族麼……什麼沒有力量,那隻是逃避的懦弱借口。”銀狼的聲音又緩緩輕了下去,眼神逐漸朦朧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塵封著的往事,“對,我們是不能掌控命運,甚至被它玩弄在掌心裏,可還是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一切的希望,強者不是天生的,隻有天生的弱者,像你這樣時刻問‘為什麼’的家夥確實當不了什麼強者,那就讓你的族人白白犧牲,你一個人在這個噩夢裏時刻緬懷他們的存在吧。”銀狼淡淡的語氣中含著一絲隱隱的憤怒。
可銀狼依舊麵無表情地敘述:“如果不是需要你作為鑰匙打開通往現實世界的門的話,我根本不願意和你說一句話,命運選擇了你活下去,你卻不好好珍惜,這樣的人,死掉真的是無所謂,你就是天族的敗類。”
“你,自殺吧。”銀狼語氣漠然,冷如冰塊利似刀鋒的眼睛對上白駒顫抖著的眼睛,緩緩地下達最終的命令。
既然這個白駒不願意蘇醒,銀狼也不介意殺掉白駒,這樣夢境也自然會破碎,兩人也可以出去了。
銀狼從來就不是個慈善家,他向來都是隻選擇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