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佳浩還要說,被趙洋一把捂住嘴,“好了,好了,樓層到了,想吵架回去吵,別在公共場合丟人。”
電梯是真的到了,孫佳浩也不想在這種場合吵架,他扒開趙洋的手,不甘心回頭地瞪噸噸一眼,噸噸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回他一個不鹹不淡的挑釁笑容。
倒是高易飛,比他們年長幾歲,看著就穩重不少,在這個期間就隻是笑,並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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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的時候拍賣會還沒開始,可能打聽到這次的拍賣會有老專家坐鎮,還有人專程拿著家裏的收藏來請老專家幫著掌掌眼的,因為沒有請柬,都在拍賣會大廳的外麵休息區等著。
噸噸他們四個的到來,引起了在場很多人的主意,夾在一群中老年人中,他們四個確實年紀太小了,毛頭小子都算不上,乳臭未幹差不多,而且他們還是兩手空空,擺明就是來湊熱鬧的,有人不免就談論了兩句,陳建明從衛生間出來恰好聽到,他定睛一看,真看到一個認識的,“噸噸?”這孩子怎麼會在這裏。
他這一出聲,噸噸也看到他了,過去喊了聲:“大爺爺。”
陳建明手裏也拿著兩卷字畫,用布裹著,具體看不出是哪家的名作,看著倒是挺珍視的,“噸噸,你來這裏做什麼?是你爸爸領著你來的?你爸爸呢?”他知道噸噸學畫,但這裏是拍賣會,又不是美術館,出現在這裏好像有點奇怪。
這事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噸噸就照實說了,學校聖誕節活動,來實地學習一下拍賣流程的。
“來學習拍賣流程,你們有請柬嗎?”這是一場私人交流性質的拍賣會,拍賣品規格高不說,請的人也有限定,沒有一定的身家背景根本拿不到請柬。怎麼會有人讓一群中學生在來這種場合參觀?
工作的原因,阿joe晚了些時間,他見噸噸和陳建明在說話,就過去打了個招呼,然後隻對噸噸說,“走吧,我帶你們進去,待會就該開始了。”
“那大爺爺,我先進去了。”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門口的人看過請柬後,對阿joe身後拖一串的行為也沒阻攔。這讓很多等在外麵的人看傻了眼,更有相識的,湊到陳建明跟前問,“那是你家裏的小孫子嗎?來頭好像不小啊。”
陳建明笑說,“小孩子跟著別人來玩的,他們這麼大年紀能懂什麼。”
其他人都不是很信,孩子們是大人帶進去的不錯,但他們明明就看到大人對那個孩子可不是對待普通小輩的態度,溫和中還帶著些恭敬。可是見陳建明不說,他們以為人家刻意隱瞞,就沒再繼續問。
其實這倒是冤枉陳建明了,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平時很少回山上,往年兄弟們相處好的時候,大多是其他人來市區看他,他一年回去的次數,十個指頭都數的過來,今年和兄弟們鬧翻了以後,這都快到年底了,總共就回去過兩次,不過他對噸噸口中的這個周叔叔倒是有點印象,似乎是章時年身邊的人。他見過一次來家裏給章時年送東西。
噸噸他們進門不算早的,裏麵已經有不少人了,當然相對於外麵的還是少多了,不同於外麵的喧囂熱鬧,裏麵要安靜不少,因為之前有展覽,四周的牆上還掛了不少名家書畫,很多人在圍著小聲品評鑒賞,看到妙處還不時發出輕微的讚歎聲。
孩子們平時也很少到這種場合走動,受到裏麵氣氛的影響,他們也不自覺地變地莊重起來,就連剛才像鬥雞一樣的孫佳浩也暫時將渾身炸開的毛收斂了,不自覺地就緊緊跟在了噸噸身邊,他不想承認,陳秋陽這人不出聲的時候,是看著挺可靠的。
拍賣會的場地已經被擺放好,穿著旗袍的服務生穿梭其中提供茶水,輪到噸噸他們的時候,微微楞了一下,問他們需要點什麼。
“橙汁。”噸噸本能地開口後,可能意識到什麼,又轉個彎問其他人,“橙汁可以嗎?”
也不是專程喝飲料的,橙汁大家都能接受,也沒什麼可反對的。
拍賣會還沒開始,這裏的人也沒有理會他們這群毛孩子的,噸噸他們就自己逛著看,不過隨著拍賣時間的臨近,一個個大人物的陸續到來,室內安靜的氛圍漸漸被打破,大家不再專心品評字畫,而是上前去和那些人攀談。這其中高`潮的來臨,是一個人稱謝老的到來,這是一個麵容清瘦,精神矍鑠的老人,頭發已經半白了,個頭挺高,穿著件黑色的長外套,他一進門,幾乎半個大廳的人都圍過去了。剩下的另一半大概不認識,就在相互打聽。
“這是誰啊,好大的陣仗。”孫佳浩這會可能也忘記和噸噸還有仇了,搗搗噸噸的胳膊,附在耳邊就小聲問他。
“我也不認識。”他倒是猜到一個可能性,但是不確定。
孫佳浩嘟囔一句,“原來還有你不知道的。”看他泰然自若的架勢,還真以為是個行家呢。
噸噸懶得理他。
時間到了,拍賣會準時開始,前後持續了不到三個小時,最高價是八大山人的一幅鳥石圖,拍了一千三百多萬,其他還有七幅過百萬的,剩下的大多就是幾十萬不等,另外還有一些文房四寶,噸噸花兩萬拍到了其中一個青玉山水的筆筒。
拍賣會結束後,還有很多人沒離開,都圍老專家們在說話,噸噸他們有事要做,就直接去了後台,詢問了詳細的流程和注意事項。等他們再出來,人比之前還多,因為外麵的人交了不菲的鑒定費後都進來了,帶著自己的收藏請老專家幫忙鑒定一下。有的哭,有的笑,還有的當場和專家爭吵起來的。噸噸要等章時年下班一塊走,也不著急,加上他對此也有興趣,就自顧看了起來,其他三人見他不走,也跟著停住了往外走的腳步,他們三個家境也都不錯,琴棋書畫的自小也少有涉獵,但要說到書畫品評鑒定,他們就是兩眼一抹黑了,就跟著瞎看。
謝半石被眾人圍拱著從貴賓室出來,他剛要出門,被一聲嚎啕大哭吸引了注意力,他聞聲看過去,首先看到了那個被保安拉出去的人,接著看到了幾個孩子,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孩子的側臉上,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慎之先生。”
“老師,您說什麼?”他旁邊陪同來的學生趙原初問道。
“老了,看花眼了,沒什麼,都散了吧,不用跟著我,難得過來一次了,我再轉轉看看。”
趙原初讓其他人散了,自己跟著老師,謝半石也沒說什麼。
“剛剛那幅字,你怎麼看出假的,專家都還沒看呢,你是不是猜的?”孫佳浩剛剛也是好奇了,見陳秋陽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又不說話,就指了一幅字故意考他,誰知道這人拿著放大鏡過去看了一眼就說是假的,盡管他們的聲音很小,還是被人聽到了,當時持畫的人就朝他們伸拳頭,讓他們不懂不要胡說八道,結果專家也說假的,那人當場就崩潰了,據說是花高價淘回來的。
孫佳浩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見噸噸不開口,他就一直磨,最後噸噸拗不過,隻能給他解釋,“那是掃描原作之後彩噴,後期人工做舊的。”
“你怎麼看出來的?”
“無論怎麼修飾,彩噴的作品都會在畫紙上留下痕跡,肉眼看不出來,但是放大鏡能看出彩色小點。”
經此一事,孫佳浩上癮了,拉著噸噸到處去看,可能基於之前差點挨揍的經曆,噸噸任憑他怎麼磨,也不肯輕易開口,直到來到一處人聲最喧鬧處,就聽人有人不斷在說,“你這葡萄,你看這草蟲,尺幅還這麼大,這要是真跡,最少也得大幾百萬。”
“像是真的,像是真的,你看這蟋蟀畫地多好,除了白石老人,誰能把一個小草蟲畫地這麼有神韻有味道?”
似乎連在場的專家也有點吃不準,就又喊了兩個過去一起商討。
孫佳浩拖著噸噸的手腕往前麵擠去,“你要是能看出這個真假,我就服你,以後絕不找你的麻煩,行嗎?你可以到跟前多看會。”
這時前麵還有人問,“多少錢入手的?”
“不是很貴,二十來萬,前幾年從朋友那裏轉的。”
孫佳浩力氣大,噸噸被動地給拖進來了,他聽著耳熟,抬頭一看,竟然是陳建明,此刻可能希望在冀,臉上笑吟吟的,一團和氣的樣子。但他隻顧著和人說話,沒看到夾在人群裏的噸噸。
噸噸低頭靠近仔細看了會,就出來了,孫佳浩見他出來,也跟著擠了出來,亦步亦趨地跟著問,“你是這麼快就有結果了?還是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