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沒頭沒尾的,陳安修的腦子轉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還沒到那個地步,我隻是和你大爸爸有點小分歧而已,吵架都沒有,不過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肯定要你,你比大冒冒好多了,我閉著眼睛都選你。”冒冒啊,爸爸對不起你,反正這個假設性的問題也不存在,爸爸就先把你丟到一邊去了。
“我也願意跟著你。”
“這還用說,你不說我也知道。”
“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分開。”他也舍不得大爸爸和臭冒冒。
“什麼話都讓你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說不要冒冒了有點心虛,陳安修和噸噸說話的時候,總覺得好像聽到了冒冒的聲音。他四下裏看了看也沒看到人,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這錯覺也未免太明顯了,怎麼越來越近了。
“爸爸,是冒冒,他和大爸爸從櫻桃園那邊繞過來的。”
陳安修聞言,一回頭,果然是,冒冒胖乎乎的身影從櫻桃樹後麵轉出來了,他張著手就往這邊跑,手臂上還掛著一個紙袋子,“爸爸,爸爸……”他跑近點可能又看到噸噸了,聲音明顯更興奮了,“得得,得得……”兩條小胖腿也加緊扒拉。
他手臂上的紙袋子不知道掛的是什麼,引地班頭也在他邊上轉來轉去的,冒冒還知道趕它,揮著另一隻小爪爪,“走,走……”那意思是讓班頭走啊。
可是狗班頭討厭起來也是很討厭,它就喜歡和小孩子鬧,家裏的人他最不怕冒冒,可能見冒冒個頭小,對它沒什麼威脅性,冒冒攆它,它就不走,故意挑釁一樣,在冒冒左邊跑跑,繞到冒冒右邊跑跑,又搖搖尾巴跑到冒冒前麵。
冒冒見班頭就是不走了,大概想學大人一樣抬起來腿想把前麵擋路的班頭蹬開,可就他這圓滾滾的身材,又是在個小山坡上,一抬腳自己骨碌,先歪了,眼看著就要倒在地上了,跟在後麵的章時年抓著他的後襟一把將人提起來,同時嗬斥道,“班頭,邊上去。”
班頭向來欺軟怕硬,見大人發話,它就夾著尾巴溜溜地先跑過來了。
清走了路障班頭,冒冒接下來的路就順利很多,“爸爸,得得……”
陳安修見他離著一步遠就張著手不管不顧地撲過來,就上前一步將人接住抱在懷裏,“你今天去看到小鹿嗎?”
冒冒就咧著嘴笑,看來對此行還是很滿意的,“恩。”
“你胳膊上掛著的是什麼東西,這麼香。”
“肉。”
陳安修幫他將胳膊上的小紙袋子摘下來,章時年也將手中拎著的另一個較大的袋子交給噸噸。兩人都將袋子打開,陳安修手裏的是一盒鳳尾蝦,噸噸手裏是一大盒炸的小雞腿。
噸噸指著袋子上的標識說,“原來是這家店的,這家的鳳尾蝦和炸雞腿在網上評價很高。姑父那個雜誌上還推薦了。”
陳安修從裏麵拈了一隻鳳尾蝦,邊吃邊說,“是嗎,這麼出名?”
“你上次還說有空帶我們去吃呢。”
陳安修早把這話忘了,估計當時也就是順口一說,他習慣性地將目光投向章時年詢問,“我說過這話?”
他其實想讓章時年否認,他正好順勢賴皮過去,但章時年顯然不給他這個麵子,還點了點頭,肯定地說,“要不然我怎麼知道?”
陳安修暗暗地朝他遞個白眼,以鄙視他的不配合,“這個蝦很脆,裏麵還有番茄醬,我給你們打開,你和冒冒到那個樹墩子那裏吃,他剛吃完飯,別讓他吃太多。我吃個雞腿,還是剖開炸的,恩,應該都炸透了。”
哥哥來領他,冒冒乖乖地跟著走了。
兩個孩子走了,陳安修和章時年之間就有點冷場,陳安修咬一口雞腿,故意找話題說,“這雞腿果然很好吃,外麵都炸透了,裏麵的肉還很嫩。你嚐嚐?”
陳安修將雞腿遞到他嘴邊了,章時年推開說,“我剛吃了飯。”
他不吃,陳安修就自己吃,但是原本應該很美味的東西越吃越沒滋味,他中午沒怎麼吃飯,又喝了不少酒,現在吃了些油炸的東西,就有點反胃。
章時年可能也見他臉色不太好,剛伸手過來,陳安修一把揮開他,自己跑到旁邊幹嘔了半天。等他直起腰,想和章時年說話的時候,發現對方站在原地,目光幽深。
陳安修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但胃裏難受,也不想再忍受章時年的莫名其妙,他拉著人離著噸噸冒冒遠點,還不忘壓低聲音說,“你最近到底在什麼氣,是為劉雪媽那件事嗎?你是不是嫌我多管閑事?”
章時年略低頭抿了下唇角,“你不是都猜到了嗎?我就是故意的。”
猜測終究不等於是事實,現在猜測得到證實,陳安修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就算你早就知道,也不是你讓她去的,而且最後你不是讓人將她送到醫院了嗎?”
“我不知道她沒死,我是讓人銷毀之前留下證據。”
陳安修強笑說,“反正最後還是送了,事實最重要。”
“不值得髒手而已。”
“畢竟一條人命,她罪不至死,如果不耽誤事,順手救一下也沒什麼。”
“和我沒關係。”劉雪媽的命,安修願意留就留了,但他厭煩了安修最近麵對他時小心翼翼的態度。
短暫的慌亂過後,陳安修重新冷靜下來,他能感覺出章時年此刻輕微的情緒變化,章時年之所以選擇今天和他挑明,大概也是受夠了之前的相處了。對於這件事,他最近的心裏確實比較亂,從道理上來講,他很清楚章時年對劉雪媽媽的生死沒有任何義務和責任。但從感情上,明明是順手拉一把就能避免的悲劇,那是一條人命,沒了就永遠沒了。理智和感情交織,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章時年,行為舉止上不免就帶了份小心謹慎。
“我沒怪你的意思,你有你自己的原則,而且也說不上就是錯的,我隻是不大習慣。”在部隊裏上陣殺敵,你死我活,那是必須,但在普通生活中,對一條人命熟視無睹,他一時無法接受,“是我自己的原因,你給我一點時間行嗎?”但他也無法指責章時年,因為他根本不了解章時年所在的那個世界鬥爭有多麼複雜,也許一時的心軟,就會滿盤皆輸,而且輸的可不隻是自己的性命那麼簡單。
章時年心裏歎口氣,傾身擁住他,“慢慢來吧。”對這人他總是無法心硬太久,也不知道這對安修來說是好還是不好,“現在不是讓人全力救治了嗎?應該會沒事的。”
“你沒事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我以後盡量不幹涉你的決定了。”
把話說開,各退一步,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地就緩和下來了。
可兩人之間的溫馨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奔跑而至的冒冒打破了。
“爸爸,咬咬,咬咬。”冒冒跑過來後,扭著身子,在原地又蹦又跳的。
“大冬天的哪裏有咬咬?”冒冒嘴裏的咬咬是一切咬人的小蟲子。
“有咬咬,有咬咬。”
“冒冒和班頭剛才在那邊的草裏玩了,是不是草裏有什麼東西?”噸噸跟過來,冒冒沒離開他視線,也就是在那邊的草叢裏和班頭玩了會。
“草裏有個蟲子大冬天也該凍死了。”話是這麼說,陳安修見冒冒說地這麼真,還是將冒冒全身上下都摸了遍,但也沒看到有什麼蟲子,他看冒冒仍舊朝後扭啊扭的,懷疑是在後背上,但冒冒裏麵的內衣也不是很肥,他手伸到半道就伸不進去了,冬天在外麵,他也不敢給冒冒解開衣服查看,就抱起人來往家跑,“咱回家脫了衣服看看。”
章時年和噸噸拎了東西也跟上去。
班頭見其他人都走了,它顛顛地跟在後麵往家跑,如果有人仔細留意它的話,就會看到班頭肚皮的毛毛上粘著好幾顆……蒼耳,刺刺的,小小的。
作者有話要說:時隔多年,終於把這章寫完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