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下午的時候,不僅他們來了,陸江遠的另外兩個老朋友也拖家帶口地過來了,周素秋忙著上茶,陸江遠沒在家裏過年,過年必備的一應東西都沒有,這下一次來了這麼多人,裏麵還有好幾個小孩子,家裏一點零嘴都沒有,陳安修又臨時開車出去,買了好些吃的。孩子多了搶著吃了,就連平時常見的東西也變地格外美味,幾個孩子追逐打鬧著搶最後一塊蛋糕,最大的一個果脯,這樣一來,鬧是鬧點,但相比之前的冷清,現在這樣才更像是過年的氛圍。
周素秋在廚房裏切芒果,聽到外麵的動靜,忍不住探頭出來又看了一眼,她在這裏工作也有些年頭了,還是第一次見家裏這麼熱鬧,以前三少爺的這些朋友也來,但大家都知道他孤身一人,顧忌他的感受,過年這種舉家團圓的時刻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攜家帶口過來,往往都是男人們過來走動一下,大家一起吃頓飯喝點酒就各自散了,也就是現在安修回來了,大家知道江遠也有兒有孫,才會這樣熱熱鬧鬧全家出動上門拜訪。就是以前陸家的小輩過來拜年,她也沒見三少爺笑地像今天這樣輕鬆和自在。
更何況,今天都年初五了,陸家的小輩一個都沒有登門的。往年不管怎麼樣,陸家還都會派個小輩過來接三少爺回陸家老宅一起過年,年後小輩們放假也時常過來走動,可自從去年開始,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三少爺和陸家那邊的關係一下子冷淡很多,去年的時候就簡簡少爺年前還來過一次,今年索性就沒人過來請了。別人也就罷了,碧婷小姐三少爺當親女兒一樣待的,平日裏已經不怎麼登門,過年竟也這樣,太傷人心。
不過這次周素秋沒料對,下午快五點的時候,陸碧婷來了,同行的還有陸林林,他們來的時候天色有點晚了,屋裏已經開了燈,陸碧婷將車子停在陸江遠的院子外麵,陸林林下車之前遲疑地向院子裏望了一眼,“姐,你確定這是三叔的家嗎?三叔的家裏怎麼看著那麼多人?你不是說這個時間三叔家都沒什麼客人嗎?”門口停著四五輛車,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客廳裏人影不少,間或的,還有好幾個孩子從屋裏追逐打鬧著跑出來。
陸碧婷顯然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她何曾在三叔家裏見過這番景象,這房子向來隻住著三叔和周姐兩個人,三叔喜靜,周姐也是六十多的人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進去看看。”
剛才門口保安過來的電話是陳安修接的,他估摸著人快到了,就準備出來迎迎,此時見到陸碧婷和陸林林下車了,就迎過來說,“你們過來了,爸爸知道你們來,在裏麵等你們呢。”
陸林林一看是陳安修,怔了一下,開口平淡地喊了聲,“陳哥。”其後再無其他話了,他對陳安修的感情複雜,為數不多接觸過的幾次,他對陳安修倒是沒什麼太大惡感,但他先入為主受了家庭和身邊的人影響,對陳安修也沒什麼好感。特別是這兩年三伯為了陳安修和林長寧與家裏人漸行漸遠,矛盾不斷。他雖然知道的不多,也看得出家裏這兩年特別是去年,處境不是太好。爸爸也再三叮嚀他在外麵要處事低調,不要讓人捏住話柄。
“屋裏坐吧。”陳安修約莫也知道陸家是怎麼看他的,無非就是貧困子終遇富貴爹,耍手段隻為謀家財的老戲碼,但他既然不在意陸家人,當然也不在乎陸家人的態度。
倒是陸碧婷的態度要圓融很多,“我剛才還在想是不是你回來了,家裏這麼熱鬧。噸噸冒冒一起來了嗎?好久沒見他們了。”
“都來了,正陪著爺爺下棋呢,快進來吧。”陳安修將她手裏的東西接過來,發現除了一條包裝精致的圍巾之外,還有些新鮮蔬菜和肉類,他估摸著應該是在門口超市買的,應該是想來陪陸叔吃頓飯的。
“冒冒兩歲半就會下棋了?”
“他就是跟著胡鬧而已。”
陸林林進門後先跟著陳安修去廚房放東西,陸碧婷是稍後一步進來的,她換過鞋子剛轉到客廳,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就是眼前無比和樂的一幕,三叔沒注意到她的到來,此刻仍舊坐在長沙發上和人邊說話邊看棋,他懷裏坐著的是冒冒,和印象中一樣還是個胖乎乎的寶寶,這會兩隻手抱著小水杯在喝水,三叔可能怕他拿不穩,左手幫他扶著杯子,緊挨著他們坐的是噸噸,下棋的就是他和施政,在他們的周圍或坐或站還圍著好些觀棋的,那些人她大多都認識,是三叔的好友還有他們的家裏人。可能噸噸這步棋走地不錯,連施政的下一步都猶豫了,手指在棋盤邊上輕輕扣著,麵帶思考,這時有人誇獎噸噸棋這步走的妙,三叔竟也毫不謙虛地露出些驕傲姿態,甚至還開口擠兌了施政,讓他不行就換人。
她的三叔向來冷漠自持,即便驕傲已經是刻在骨子裏的姿態,也很少這麼赤·裸·裸地表露於外,就像她所取得的每一次成功,三叔會給鼓勵,指導,價格不菲的獎勵甚至會許諾完成她的一個心願,但也不曾這樣在人前不加掩飾的炫耀和自豪。終究還是不一樣吧?
“婷婷?怎麼站在那裏不過來?”陸江遠不經意的抬頭看到她了。
陸碧婷收斂了一下內心繁雜的思緒,臉上露出笑容,過去挨個打了招呼,又和陸江遠說,“早知道施叔叔他們都在,我來的時候就多買點菜了。這下看來菜是不夠了,我待會再出去一趟。”
李睿棠自年輕時候就是個熱情直爽的性子,現在年紀大了收斂好些,但現在聽到陸碧婷的話仍舊當場皺了皺眉,開口就要說什麼。
施政深知自己妻子的個性,暗下拉她一把,搶先開口說,“碧婷和你三叔還是這麼親,你三叔真是從小沒白疼你。”
李睿棠知道施政是不讓她說話,但這陸家人也太欺負人了,高興了就來說兩句好話,不高興就鬧斷絕來往,他們心裏拿陸江遠當自家人嗎?不過看看陸江遠抱著冒冒的親熱畫麵,她終究還是忍了下來,大過年的,她也不想鬧地大家都不好看,隻是忍地有些難受,見陳安修從廚房裏出來,她就迎過去問,“周姐在廚房裏忙活的怎麼樣了,我進去看看有什麼幫忙的。菜不夠的話,你再出去買點,今天家裏人多。我們今天可是都不走的。”
陳安修也不知道怎麼就轉到這話題上來了,但還是應了句,“周姨說差不多,我過會再出去買點熟食,應該夠了。”
“熟食的話就算了,我過年做了些,冰箱裏還有不少,我回去端過來。”
施政聽到他們的話,就讓出棋局,說陪著李睿棠一道回去拿。
李睿棠在屋裏沒反對,出門後就不搭理他了,施政就跟在她後麵解釋,“我知道你心裏為老陸抱不平,但是碧婷和林林也隻是個孩子,家裏的事情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小輩做主,你何苦和個孩子較勁呢。”
“想推卸責任,一萬個理由都能找到,陸林林和陸江遠不親近暫且先不說,就說陸碧婷,陸江遠是怎麼待她的,她不能做主就三叔的門都不上了,說到底還是不和陸家站在一條線上想逼迫陸江遠乖乖就範,再回到陸家,給陸家做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