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卷起長袍,曲膝,繞著王府跑了一整圈的一半,還真不是一般的累。真不知道當初建造王府的人是怎麼想的,後門建得離正門差十萬九千裏。正門我是絕不敢走的,可它偏跟我作對。
提起耳朵貼在那朱紅色油漆大門上,仔細聆聽裏麵的一切可能壞我事的動靜,但似乎除了幾聲原本屬於夏日的蟲叫和隔得老遠老遠老遠的人聲外便沒了其它聲音,阿彌陀佛,感謝老天爺。隻要沒人逮我,其他一切好辦。輕推門扇,我發現我感謝老天爺感謝得太早了,門居然上了門拴!糟,忘了讓人給我留門了。要是從正門進去肯定會被逮個正著,要是不回去,我想都不敢想會有什麼後果。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著那華麗但卻讓我想踹它兩腳的門,想起昨晚才被嚴重警告過大婚前一個月絕不許出現在風月場所,我背後一陣冷汗。我無奈的手開蓮花,無聊的撐著下巴,無意的抬起頭,真是可惡啊,在我心情這麼糟糕的時候怎麼可以有這麼好的月色和星光?對了,天上究竟有多少顆星星?要不數數?還是算了吧,反正不止一顆。不止一顆?對了,王府不止一個後門啊!
我噌的站起來,拍拍屁股,感覺滿天的星光比希望的署光還要燦爛。邁一大步,目標,另一個後門。
轉過彎,我感覺額頭一陣疼痛,真不是一般的倒黴,什麼壞事都讓我給碰上了。估計我是撞上了什麼金銀銅鐵之內的東西了。正當我下意識的準備去撫額頭,揉揉傷痛的地方時,一雙手扶住了我的雙肩,止住了我要往後傾的趨勢。本想破口倒髒話,但我發誓我聽到了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他說:“公子,你沒事吧?”那一瞬,我似乎忘記了額頭的疼痛,感覺自己就像置身瑤池,軟香軟香的蓮花就在我的周圍,美得如詩如畫,如癡如醉。
我急速的抬起頭來,想知道擁有如此好聽聲音的人究竟長什麼樣。四周是橘黃的燭光,背後是漫天的星辰,於是一切成了陪襯。眉峰如一筆劃過了山崗,濃如溫墨;雙眼似日月點亮了星空,波光流轉。柔和的輪廓透露出妖冶的魅惑,淡淡的茶香卻又顯示出高雅的風範。朱唇,玉膚,墨發……“公子,公子,你沒事吧?”
“啊?”我震了震神,趕緊從他雙手間逃出,再這麼看下去,不出事我都不會覺得自己是男人。望向他,他微微一笑,帶了些迷茫和歉意,帶起一陣魅惑:“不好意思,撞著公子了。”
我回以一笑,不過是傻笑:“哪裏哪裏。可我剛才撞上的不該是金屬物品嗎?”
他微一搖頭,用手敲了敲胸前,立時發出咚咚之聲。難不成他練了什麼金鍾罩、鐵布衫?再次打量,發現他一身娥黃長衫,盈盈細腰似乎一握就斷。他像是練這種功的人嗎?見我奇怪的目光,他解釋道:“我胸前放了塊銅鏡,用來防身的。”銅鏡?對了,我那沒事幹的父王母妃不就給我弄了這麼一塊嗎,可我死活不戴,累贅。
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這麼美的人不能留下他也該知道他的名字交個朋友吧。別人交朋友看人品和家室,我交朋友看外表。“我大名朱允生,敢問閣下貴姓?”他稍顯錯愕,估計是沒想到我會是那個花花公子,他應該是聽過我的名號的,因為整個京都的人都聽過。然後他微一拱手,一股謙然之風立刻散開來:“免貴姓韓,名照翎,字子軒。”照翎?子軒?沒聽說過,排除在王公貴族之列,這樣正正當當交個朋友。
“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我就叫你子軒,你就叫我允生,可好?”他微眨雙眼,似乎有些猶豫,正當我以為他會拒絕時他說:“草民榮幸之至。”
我歎口氣,搖頭:“子軒啊,我們交這個朋友是完全無關乎權勢名利的,不要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禮節不好嗎?”
他聞言一笑,有種如玉的嫵媚:“好。”
我心裏樂開了花,臉上也樂開了花。
不遠處有空氣在輕微流動,我繼續傻笑,不變聲色,下一秒,一陣急風從我耳邊擦過,我轉過頭,一黑身緊衣男子手中抓了支箭,箭尖呈黑色,很顯然是淬了毒的,而它離我太陽穴不過三寸。我大叫一聲,跳開一步:“這……這……這從哪來的?”還未等到回答,又有幾支箭從對麵房頂呼嘯而來,一半對準我,一半對準子軒,但全都在飛到一半時被黑身緊衣人淩空攔下,然後所有黑身緊衣人連箭都未扔下便拔劍飛上屋頂與那些人纏鬥在一起。這些人,不用猜,我幾乎可以肯定是衝著子軒來的,而我隻是差點受連累而已。殺我的人是不會在王府門口動手的,而殺子軒的,估計他們還沒搞清楚我是誰,自然也不知道會有如此多的暗衛。偷眼瞄子軒,發現他稍顯驚慌,玉般的額頭上浸了薄薄的一層汗,卻更顯得誘人。
後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火把照亮了周圍百裏,不,千裏,真是有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趨勢。回過頭,一群群侍衛魚貫而出,劉伯寶刀未老,指揮若定。一部分侍衛朝我跑來,將我和子軒圍在中央,劍戟向外,形成環圍抗敵之勢。另一部分去支援正打的熱火朝天的暗衛。那些本在負隅頑抗的人見狀虛晃一招,在侍衛到達他們眼前之前,落荒而逃。暗衛拔腿欲追,我大喝:“不用追了,全部回來。”此話一出,有幾個已淩空的暗衛,真氣一凝,直接摔向地麵。我大笑。不過笑到一半笑不出了,總感覺有一道可以殺死人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轉過頭,嗬嗬一笑,極其諂媚:“劉伯,嗬嗬,辛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