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在安魂曲中長眠(2 / 2)

《安魂曲》不像《魔笛》那樣,在人們麵前展示的是一幅奇異的、童話般的世界,而是一曲特殊形式的,在更深層次上的關於心靈的對話;或者說是包含著作者本人極其複雜情感的,對於社會人生的一種追思。《安魂曲》是悲劇性的,這是他坎坷一生的心曲,是他靈感的最後閃光;同時也是一個偉大的人道主義者靈魂的升華。

康施坦莎在《魔笛》首演後又去巴登了。莫紮特嘔盡最後一份心血,天天譜寫《安魂曲》。他生命的最後幾個星期卻是在空無一人的家裏孤零零地度過的。

康施坦莎11月底回到家裏。她一進屋就發現莫紮特那蒼白的臉瘦得不成樣子,大腦袋上的骨頭都明顯地突了出來,尤其是那深陷的眼眶和長鼻子。

看見他瘦成這副樣子,她嚇了一跳,驚叫地說:“親愛的,你這是怎麼啦?”她抱起了丈夫的頭。她忽然發現,那雙眼睛裏有一種她不願看到的神色。

莫紮特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心裏陷入了迷亂,隻是覺得遠遠地聽到了妻子的驚叫聲。他睜開眼睛,看著神色慌亂的妻子,安慰她說:“哦,我沒什麼,沒什麼。”

康施坦莎好奇地問:“你在想什麼?”

莫紮特的眼神變溫柔了,拿起了她的手,輕聲回答:“康施坦莎,親愛的,我在考慮死。”

妻子渾身一震,突然,她抓起桌上那張五線譜紙,狠命地撕起來,大聲地說道:“不行,不行,我不讓你寫這個,我不讓你寫這個!”她撲過去,抱住丈夫痛哭起來。

“別傷心,親愛的。”莫紮特深情地望著自己的妻子,“死亡並不可怕,它是人類最終的歸宿,也是最高的追求。死是完美的。”

聽了這些近乎瘋語又富於哲理的話,妻子茫然地看著丈夫。而莫紮特始終也沒把灰衣人的事說出來。

11月21日,莫紮特病情嚴重了,手腳腫大,渾身發燒,隻能躺在床上。朋友們開始來看他。席卡奈德爾劇院裏的人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每天下午都來人陪莫紮特。他現在隻對音樂還有興趣,別的什麼都不想談。

居斯邁爾在床邊放了一把椅子,說什麼也不願離開。莫紮特心裏十分感激居斯邁爾。他病得不能寫了,但他還能指導居斯邁爾寫總譜,教他管弦樂法。

床上到處都攤著《安魂曲》的樂譜。每天下午陪伴的人來了以後,席卡奈德爾劇院的沙克、霍費爾、格爾和莫紮特就一起演唱已經基本寫完的部分,居斯邁爾在早已搬進了臥室的鋼琴上彈伴奏。

康施坦莎的身體也垮了下來,醫生在給她治療。要不是她妹妹索菲每天都來幫助看護,她真是一籌莫展了。

臥床一個星期以後,莫紮特的病情變得非常嚴重,實際上是部分癱瘓了。晚上他往往痛得非常厲害。白天一整天他都很平靜、安詳,很少說話,最多隻談談他的創作,或者安慰替他擔心的人。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要去見他失去的那些朋友了,對此他的心裏十分滿足。

12月4日,星期日。前來看望莫紮特的人們,圍坐在他的床邊。莫紮特把寫好的《安魂曲》的前兩章遞給朋友們,請他們唱。

朋友們唱得很輕,很輕。他們知道莫紮特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不能再讓他受到任何刺激,不管是歡樂的,還是悲傷的。莊嚴的彌撒曲像一首挽歌,飄過人們的心頭,向窗外廣闊的天宇飛去。小調旋律漸漸地上升到了高潮,他那平靜的表情和低垂的眼睛突然一變,換上了明顯的痛苦神色,眼淚奪眶而出。

傍晚時分,索菲來了,莫紮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對索菲說:“死亡的味道已經在我的舌尖了,我在品嚐死亡。如果你不來陪我親愛的康施坦莎,還有誰會來幫助她呢?”

淩晨1點,莫紮特走完了他短暫的一生。這一年他尚不滿36歲。《安魂曲》成了他未完成的遺作。

莫紮特在他短暫的一生裏所取得的輝煌成就,標誌著18世紀音樂文化的最高水平,具有劃時代的偉大意義,並且為後來的藝術家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如果不是他的早逝,這個世界上將會有更多一些的音樂藝術珍品。

安息吧,莫紮特!全世界人民永遠懷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