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觀眾聽得如癡如醉,而滿腦子求婚計畫的宗澈的心,卻一點一點往下沉。
他看到靖童與遲子建之間的默契,看到了他們沉醉於音樂間,偶爾相視的溫柔眼神,他更看到了靖童臉上流露出的恬靜神情,與唇邊發自內心的輕柔微笑。
她似乎從來沒在他麵前如此笑過。
他緊抿著唇,目光定在她唇邊那朵美麗的笑花:心中感到非常不是滋味,有股自我懷疑的情緒,在胸問泛濫。
這兩周來,他一直在逼她。
因為知道她是個相當心軟的女人,他用他的強勢逼著她放棄遲子建。
而她在他的高壓手段下:心已經偏向了他。
然而,她卻始終不曾在他麵前笑得如此輕快過。
他真的做對了嗎?童童心裏最愛的真的是他嗎?
她與遲子建以音樂營造出來的世界非常美麗,他像被排斥在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他的心情突然間變得非常壞,一刻也不想再逗留下去。
一曲既了,所有人都在喊“安可”,他卻不願意再聽,霍地站起來離開了演奏廳。
今夜的夜色有點陰沉,正如他陰鬱的心。
他隨便拐進路邊一家小酒吧,原本想藉酒澆愁,卻忘記了自己是千杯不醉的,從酒吧出來後,更覺得胸問煩悶難言。
他最後去了醫院。
夜已深,爺爺正躺在床上安睡。
他不想吵醒他,獨自坐在長廊邊的白色長沙發上,希望藉著醫院靜謐的氛圍,好好想一想。
“小子。”傅老爺子不知何時起來了,拄著手杖走出房間。
老爺子的身體正在良好地複原中,已經可以在醫院範圍內走動。
他也坐到沙發上,像對待個小孩似的拍拍宗澈腦袋,“三更半夜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麼?”
“來看看你。”宗澈勉強扯唇笑笑。
“別騙我了!你這個時候會想起我這老頭子?看你小子一臉頹廢樣,肯定跟女人有關!說,是不是跟童童怎麼了?”
“什麼都逃不過老爺子的法眼。”宗澈懶懶地說。
“爺爺也有過年輕的時候嘛!”老爺子大笑,“你是不是跟童童吵架了?”
“我剛剛去聽了她樂團舉辦的音樂會。”
“對呀,她前幾天告訴我,今晚有個重要表演,我本來也打算去捧場,可醫生就是不肯放我出去。”老爺子惋惜地說,又問:“然後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不是。她不知道我也去了。”宗澈沉默了一下,說:“我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結果看到她跟姓遲的家夥合奏。”
“那又怎麼樣?他們是搭檔,每次演出都會有機會合奏的啊!小子,你別太多心了。”
“我知道,隻是我看到她演出時臉上的神情和笑容,那個時候她笑得很快樂。她在我麵前似乎沒有這麼快樂過。”宗澈語氣裏帶著點苦惱。
“別告訴我你是在吃醋!”老爺子拄著拐杖大笑起來。
“也不完全是……”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承認,他是在吃醋!
“小子,別不好意思承認!童童跟於建之間,無論如何都有四年感情,不是說斷就能立刻斷的,看開點看開點。”老爺子笑著拍拍宗澈背脊。
宗澈抬頭盯著白色的天花板,說:
“這兩周來,我一直在逼她跟姓遲的家夥了斷,因為我堅信她心裏隻有我,也必須隻能有我。但是現在我不那麼確定了,我懷疑我是不是遲到了八年,在這八年裏,她生命裏的許多事情,我都來不及參與,她是不是真的愛我?在她以後有機會想清楚後,會不會覺得自己錯了?
我一直堅信我能夠帶給她幸福,我現在也相信在我身邊,她會是幸福的。可是我能夠給她的幸福,是不是就是她想要的?我突然間覺得糊塗了。”
“哎喲!小子,爺爺也給你說得糊塗死了。”博尚林用拐杖敲地,罵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婆婆媽媽的,哪來這許多相信不相信的?做你認為該做的事情就好!”
“我很婆婆媽媽嗎?”宗澈不由得笑了起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老爺子的話點破了他。
對啊,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就對了,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患得患失起來了?難道這就是墜人情網的結果?
他感到有點汗顏,站了起來,迷惘褪去,屬於他的強悍自信又回到身上。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他說。
“怎麼做?”老爺子有點好奇。
“我不再逼她,讓她自己想清楚。”
“哦?不是爺爺想打擊你,你這樣做可是很危險的,萬一她想清楚後,選擇的不是你,而是子建呢?”老爺子笑咪咪地說,一副想看好戲的樣子。
這個可能性讓宗澈感到相當惱火,他不悅地揮了揮手,揮去腦中她可能不要他的念頭,大聲說:“讓她自己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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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結束後,傅靖童仍是找不到接近子建的機會,隻得放棄,回宗澈所住的飯店去。
開車回飯店的路上,靖童一路在想,阿澈現在在做什麼呢?
那家夥一點也閑不下來,會不會因為太悠閑而脾氣暴躁呢?
她三天不在他身邊,他有沒有很想念她呢?
她雖然很累,因為準備今晚的音樂會而筋疲力盡,但想到阿澈,她心情就變得好好,傻傻地笑了。
可當她回到飯店,發現頂層的房間住著一位陌生人時,就笑不出來了。
“請問你找誰?”見到她敲了門後,卻站在門口發呆,陌生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