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泰嶽聞言大吃一驚,不敢置信的瞪著陳有虎。

陳有虎趴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就像是一隻睡著的狗。

“胡說八道!”張泰嶽勃然大怒,看向小皇帝:“陛下,這陳有虎深陷科舉舞弊之中,他自知自己罪劣深重,必死無疑,所以就胡亂攀扯,這種胡話陛下你也相信?”

“他說老夫謀反,老夫就謀反了嗎?陛下,你年紀太小還不懂事,沒有自己的主見,容易被這種賊子帶偏,凡事可不能如此輕信!”

張泰嶽情急之下,對皇帝說話,完全是教訓的口吻。

夏琴瑤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本以為張泰嶽聽了之後,會嚇得收斂幾分,從此謹小慎微,如果張泰嶽可以盡心盡力輔佐她治理朝政,她其實也樂意。

但沒想到,張泰嶽對於她這個君王,絲毫沒有恭敬之心,動輒就是訓斥,一句年紀小不懂事,是臣子該說的話嗎?

這就相當於是在說,你知道個屁,一邊撒尿活泥巴玩去!

“哦?”夏琴瑤拉長了語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先帝在時,益文二年,國相那時候剛就任宰相,西北邊軍統帥李文峰,親自前往京師登門拜訪,自稱是國相門下走狗,並且奉上黃金一萬八千兩,北地美人二十,良馬十五。可有此事?”

張泰嶽一愣,這件事……的確有。可是,自己升任宰相,有人送禮,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夏琴瑤怒喝一聲:“身為中樞大臣,卻勾結邊關將領,國相你說朕不懂事,好,那朕問你,你這行為算不算謀反?”

張泰嶽有些說不出話來,曆朝曆代,中樞大臣如果和邊關將領走得太近,那絕對不允許的。如果遇見個疑心重的皇帝,光是懷疑,就可以下旨捉拿!

夏琴瑤又淡淡的道:“益文四年,西南番邦土司進貢漆盒一對,寶石若幹,結果最後這些貢品卻沒有進入內宮,而是在國相的書房裏。國相,你說朕不懂事,敢問私吞貢品,是什麼罪名?”

張泰嶽臉色越發的陰沉,有些羞怒在眼中閃爍。

自他踏足中樞,得到先帝器重,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當麵詰問過?

夏琴瑤又道:“前些日子,朕感念國相功勳卓著,勞苦功高,所以特旨封國相為荊國公,恩寵之重,曆史罕見,敢問國相是怎麼說的?”

張泰嶽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著皇帝。

然而,夏琴瑤卻沒有像是以往那般,畏怯的挪開目光,而是堂堂正正迎著張泰嶽的眼神,淡淡的道:“當日,國相大壽,在後院之中,隻留下三五至交。在飲酒三杯之後,禮部尚書李立宇恭賀國相得封爵位,國相當時大笑道,‘吾之功勞,王爵又如何?’!”

“聽國相這意思,是覺得封王也不算什麼,那你想要什麼,不如朕把這個位置,讓給你來坐?”

張泰嶽終於是有些慌了神,冷汗從他的額頭滑落。

確實,欲求不滿是每一個人的天性,今日皇帝封他國公他都覺得無所謂,認為王爵也不過如此,那他某一天會不會真的想要那個位置?

“老臣,絕無這等癡心妄想!”張泰嶽慌忙俯首,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