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睿如今也不過十六七歲,從高一一下子跳到大學,說實在的,在一般人家裏麵,這樣的年紀,也都還是依偎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孩子,現在對著小時候的玩伴親切一點,卻在學校被人這麼當作文章肆意侮辱。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之後,江建軍臉上神色複雜,看著自己的手伸開又握住,想要上去摸一下江睿的臉,可天性不擅表達的他最後還是又悶聲的坐回了原地。
江睿看著江建恒的舉動,心裏怎麼可能不明白。
重活一世,上輩子不理解的事情,現在,他又怎麼可能想不清楚。
這天下間最親近的莫過於血緣之情,即便是上一世他真的是出櫃和葉文斌在一起,可真的有了牢獄之災,那些和他有過節的親戚卻也都拚了命的想要撈他出來——他又何德何能呢,隻是沾了一份血緣關係,就值得長輩這麼對他。
江睿心裏一軟,站起身來上前兩步握住了江父的手,兩輩子第一次,他帶著孺慕之情的握住江父的手,語氣軟軟的道:“爸,你看你,趕了三天路急成什麼了?”
不僅是江母沒有休息好,就連江建軍都是一臉疲色。
中年人身體素質下降,更何況連續幾天幾夜的顛簸。
江建軍見兒子沒有介意那一巴掌,當下就顫了一下,看著蹲坐在他麵前麵色白淨乖巧的孩子,最後還是沒忍住歎了口氣,“爸錯了,還疼不?”
江建軍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兩下江睿的臉,這才發現,除了江睿小時候,父子兩人好像真的沒有過什麼親密的舉動,好在兒子沒有因為那一巴掌對他心生憤怒……想到那些十六七歲因為父母一句話就叛逆的讓人牙疼的孩子們,江建軍陡然生出了一種慶幸又驕傲的感覺。
“疼啊。”江睿撇撇嘴,看著江建軍不知所措的樣子,撲哧一笑,努了努嘴巴,說道:“所以,今晚上作為安慰,你得請我吃飯啊。”
江父這才徹底放了心,看著江睿笑著彎了眼睛,連著說了幾聲好。
這個時候,一直被當成透明人的兩位校方領導終於是找到了機會說話。
書記一臉凝重的走過來,極其恭敬的對著容靜堂說道:“容先生,學校決不允許出現這樣的惡劣事件,這件事情校方會盡快徹查,給二位一個公道。”
容靜堂整理了一下袖口,沒有說話。擺明了是不想搭理。
江睿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兒,給書記找了一個台階下,“這一次想必也是學生糊塗,查出來之後還是給對方一個機會吧。”
按照學校的規章製度,凡是這樣的事情,影響惡劣的話,是一定要被學校開除的。
而想當然,被京大這樣的百年學府開除的學生,又怎麼會有其他的什麼學校收容?江睿這麼做,根本不是因為他心善。
如果葉文斌真的被學校開除了,或許他還能夠再製造謠言,說他靠著背後男人的勢力,這樣一來,即便已經澄清,卻還是會有那些個不明真相的人相信他那番胡言亂語。
而如果讓他繼續待在學校……
江睿諷刺一笑,葉文斌在學校的形象,一直保持著清高孤傲的高材生,羊毛長得好,家裏又有錢,簡直是女生夢想中的白馬王子。
而現在的葉文斌,身形消瘦,身上的衣服雖然依舊昂貴,可是內裏確實髒汙不堪,卻依舊是有些脫險女生認為這是頹廢憂傷的氣質,實在是讓江睿很是無語。
他並不想讓葉文斌身敗名裂,這麼一來,葉文斌如果怒擊反撲,他又省不了要麻煩一遭,他要做的,不過是要讓葉文斌看著,往日他所瞧不上的,包括懷清,包括他,在以後,生活的比他自己好上千萬倍。
像是葉文斌這種度量的人,他嫉妒不喜歡的人,如果過得比自己好,他就會不斷的拿自己做比較,不停地想著如果自己當初怎麼樣,也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日複一日,他也就隻能這麼想想了。
而他絕對不會隻因為這麼個想法,就會有動力做出什麼成就來,所以,不能把他逼的太狠,就要讓他每天在嫉妒中死去,一直安安心心的老死。
江睿扯了一下嘴角,垂下眼簾,擋住了自己腦中的思緒。
要這麼做,並不難。
被開除和被處分,孰輕孰重,葉文斌自然是分得清楚。
校方也不可能真的因為一個論壇的帖子就開出一個人,記了一個過也就算是不輕不重的懲罰了,江睿見這件事情揭過,也就不再提及,父母又和書記交流了一下自己的學習狀況之後,就被江睿帶著回了他先前在外麵租住的房子內。
江睿先前說想讓江父請吃飯,也就是說著玩的,而實際上,他想吃的卻是江父拿手的鹵麵條,隻是這麵條的做法少不了要一個小時,江睿考慮到父母的精神狀況,百般勸說著他們先去休息一會兒。
方才那股氣道已經漸漸微弱下來,兩人也確實是疲憊,在囑咐了江睿兩句家常之後,就進了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