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江越說,納蘭雪在裏麵睡得正好,燕娘才是把懸到了嗓子眼兒的心,咽回到了肚子裏麵,輕輕的點了點頭,也壓低了聲音,跟江越回道,“昨兒晚上,她就沒怎麼吃東西,現如今,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吃,身子能承得住麼?”
“剛才睡之前,我給她拿了些點心吃,餓不著。”
佳人還在榻上睡著,江越哪有心思跟門外的這些“閑人”們虛耗工夫?
應答了燕娘一句,讓她放心,便又縮回了房間裏麵,小跑兒著回了榻邊兒,爬了上去,抱起他家小王妃,繼續補眠!
桂枕鴛鴦情切切,綾衾鸞鳳意綿綿。
這般神仙過的日子,真是金山銀湖,也不換的!
……
汲水城已經歸入商國,司馬殤偶聞尚扶蘇跟尉遲恭對話,心知不妙,便趁著城中紛亂之時,從住處偷跑了出來,騎了一匹快馬,逃出了城去,直奔他母妃家中勢力所在的臨水城而去!
雖然,他手下的山匪們都已被悉數剿滅,曾是他外祖父門生的臨水城城主,也遭司馬玉罷免,但,橙家終究是個名門世族,多年積累下的人情,又哪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被連根拔起的?
更何況,自司馬玉得了那“神人”所言,深信納蘭雪能死而複生之後,就更是整天整天的往返於昭宜宮,禦書房和寢殿之間,連每日的早朝,都是能省就省了!哪裏還有閑心去想著,要把臨水城給收拾個幹幹淨淨,徹底拔除那裏的所有橙家勢力?
“殤兒回來了?”
司馬殤喬裝打扮,走進橙家在臨水城的別院,恰巧,就遇上了已經告老,來這裏頤養天年的橙老爺子,他的外公!
“外公?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家裏的下人們呢?”
見是橙德賢,司馬殤不禁一愣,環視了下四周,見果然是隻有他們兩人的,便忍不住詢問出聲。
“我瞧著如今局勢,算著你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就來這裏等你,好跟你說說莫國這邊兒的事兒,你也好心裏有數,早做打算。”
橙德賢笑著走進了司馬殤身邊兒,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後,自己率先轉身,往別院的正堂裏麵走去。
橙家在臨水城的別院,已經很久都沒使用過,桌椅上的浮土,輕輕一吹,就飄散了起來,在明媚的陽光裏,胡亂撞擊著,緩緩沉降而下。
兩人用手粗粗了抹了幾下桌椅上的浮土,就坐了下來,沒有茶點,也沒有下人伺候的,在這散發著點點黴味,卻並不算難聞的屋子裏麵,聊起了莫國新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你那未婚妻活了,現如今,已經跟司馬玉拜了天地,成了莫國的皇後了。”
橙德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然後,扭頭看向了司馬殤,跟他問道,“因為她的出現,現如今,莫國的兵將士氣,已是又興盛了起來,昨兒經過臨水城的時候,我打眼兒瞧了一下,像是並不比商國的那邊兒差了。”
“我知道。”
司馬殤勾唇一笑,像是對橙德賢說得這事兒,半點兒都不吃驚,“那個‘神人’國師,是我遣去司馬玉身邊兒的,是我的手下,如今的納蘭雪,也隻是個冒名頂替,由那騙子施以小計,重塑容貌之後的尋常女子,也就隻能拿來唬唬人,做不了別的。”
司馬殤的話,讓橙德賢微微一愣,繼而,便吃驚瞪大了眼睛!
“莫國是我的東西,我從來沒想過,要把它,拱手讓人。”
瞧自己的外公一臉震驚,司馬殤又是一笑,緩緩扭頭,看向了門外,滿地落葉的院子,“讓司馬玉和尚扶蘇,為了那個冒牌兒的納蘭雪爭個你死我活去罷,我隻要安安生生的尋個地方等著,等他們鬥成個兩敗俱傷,然後,再讓司馬青‘意外’的驗證了,司馬玉不是他親生的兒子……坐享其成,名正言順的登臨皇位,就是最好的了,不是麼?”
“你的意思是……是說……”
橙德賢輕輕的咽了一口唾沫,看向司馬殤的目光,一變再變。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這個外孫,是個聰明善謀的,卻未料到,他會 把事情環環相扣的,設計做到這般地步!
兩國皇帝,一朝先皇,竟都被他,玩耍於股掌之上!
這般心計,他不得帝位,誰得帝位!
他不君臨天下,誰,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