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家的人依著納蘭述的吩咐,把司馬青打暈了,從皇宮裏扛了出來,在昭陽城外找了一處隱蔽的宅子安置,莫意老頭兒聽說有人得了疑難雜症,頓時就興奮的連夜跑出了昭陽城來,給他醫治。
莫意老頭兒終究是莫家的族長,在醫藥方麵的成就,他若認世間第二,就沒人敢自稱第一的那種。
一番仔細研究之後,就確定了司馬青的病是因為服用了一種名喚赤紅丸的藥,而造成了意識恍惚,不過,還算幸運,服用時日不長,能在得到妥當治療後,痊愈至八到九成,心智可以跟之前無異,行動,卻是隻能依靠椅車了。
“這樣兒也好,就算是他之前所作所為的報應了,治好他,送回皇宮,從此後,我跟他兩不相欠。”
在聽了莫意老頭兒的說法之後,納蘭述輕輕的點了點頭,皇後靈玉,他可以做主留下,但,這司馬青,險些害得他寶貝妹妹沒命的人,卻是怎麼都不能留下的,更何況,他司馬一族,還曾是險些讓他們納蘭家滅族的仇人!
司馬溪是他的妻子,這事兒,不可更改,而且,看在她已經為他生兒育女,又更名換姓對他不離不棄份兒上,三大隱世家族也已經認可和接納了她……皇後靈玉姓靈,作為她的母親被接來奉養,勉強說得過去,但,司馬青,卻是絕對沒得商量的!
“主子馬上就要回來了,二少爺。”
隱世家族的人,向來都是隻忠心於勾玉的持有者,當然,這一世,對納蘭雪的忠誠,已經完全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候,“二少爺要不要等主子回來,跟她商議一下兒?”
“我給她寫封信。”
納蘭述知道,跟他說這話的景瑞家人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單純的 對納蘭雪忠心,雖然,這讓人聽起來有些不那麼舒服,但,因為那個“被忠心”的人是他家寶貝妹妹,他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不舒服了,“你們先去辦罷。”
……
在歸途中收到了納蘭述信箋的納蘭雪,稍稍沉默了一下。
納蘭述的做法沒有不對。
隻是……
罷了。
好歹,司馬青也是司馬溪的父親,納蘭述救了他這一回,就當是還了他對司馬溪的生育養育之恩了!
司馬殤欠她的,該司馬殤來還,司馬青恢複神智以後,回返皇宮,八成兒,也隻能是個傀儡了。
司馬殤不似司馬玉,他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絕不會讓已經到手的權力,有再被旁人拿走的可能,就算,那個跟他相爭的人是司馬青,他的父親,也是一樣!
在卑鄙方麵,司馬殤的確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
這,注定了莫國的覆亡,也注定了,她有一個起兵的理由!
“就讓那個司馬殤再逍遙些時候罷,如今他笑的日子,定然不會比他將來哭的日子更長。”
江越知道,在納蘭雪的心裏,始終是有一個滿是怨恨的結的,這跟她是不是受了苦,遇了危險無關……與其說,她怨恨的是司馬殤,倒不如解釋為,她是在跟自己生氣,氣自己上了司馬殤的當,氣自己辨認不清,失察盲目……
要解開這個結,唯一的方法,就是給她機會,打敗司馬殤,用她自己的力量,把那個給她屈辱的人踩在腳下。
他不介意站在她的背後,讓她的光芒籠罩寰宇,隻要能看到她開心的笑,他沉寂一輩子,又如何?
這世上,斷沒有什麼事情,是能比的上他家親親娘子的開心笑容的。
“消息是不是說,明年春天的時候,他會繼位?”
納蘭雪把納蘭述寫給她的信團成了一團,丟進了一旁的小爐裏燒掉。
十一月的風國已經有些冷了,不燒著炭爐的話,整個車廂都會是冰冷的坐不了人,他們來時都是乘騎的馬匹,回返的這一路上,便都就近在城裏買了馬車,套上了來時幾人乘騎的‘草上飛’,依舊由長樂引路,去往邊境。
“說是明年春天,不過,若是讓被治愈的司馬青回返皇宮裏……這時日會被拖後一些,也未可知……”
江越知道納蘭雪是想確認什麼,自然,也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詢才是她需要的,“咱們至少還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才能有起兵討伐的力量,再怎麼折騰,他也總是要當一陣子莫國的皇帝的……”
“隻有讓他當了皇帝,咱們出兵討伐,才能師出有名。”
納蘭雪沉吟片刻,便緩緩的眯起了眼睛,向一邊兒,倚到了江越的身上,“也不知他是把司馬玉給藏到哪裏去了,連景瑞家的,都找不到蹤跡,這……也太不尋常了……我總感覺,像是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但,又想不通透,到底是要發生什麼,這幾天,都一直覺得心裏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