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2)

等尚扶蘇吩咐人去把納蘭靜淵抱來了皇宮裏安置,司馬溪才起身告辭,她不是個做事拖遝的人,決定好了的事情,就會全力去辦,絕不後悔和回頭。

納蘭述死了,她曾發誓,要相伴終身的那個總喜歡淺淺笑著的優雅男子,他為保護親人而死,死得壯烈,死得英勇。

她曾聽人說過,他在戰場的風姿,卻是從未當真相信,他那柔弱的身子,是能英姿颯爽的策馬揚鞭於敵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回,她信了,他卻是,再也回不來聽她的稱讚,再也回不來……眉飛色舞的給她講,戰場上的那許多故事……

“述,我們約定好的,你若不離不棄,我便生死相依,等我。”

坐在馬車裏的司馬溪未見半點兒猶疑,帶了一道淺疤的臉上,盡是決然和堅定,三個孩子都托付給了尚扶蘇照顧,將來,納蘭雪也一定會尋機會,把他們三個接回身邊安置,她可以說是,已經全無牽掛了,“我對靈玉的盲信,害你殞命,害雪兒痛失良將,待我補償了自己過錯,就來陪你!”

……

得知司馬溪撇下了三個孩子在商國,要回來莫國給納蘭述收屍入殮,納蘭雪沉默了很久。

雖然,納蘭述的死,跟司馬溪脫不了幹係,但……她一個想對母親盡孝的女子,又有什麼錯呢?

如果,一定要給她定一個什麼罪名的話,那,也就隻有“盲信”和“失察”兩樣,再說,司馬溪也已經得到懲罰了……

納蘭述是她納蘭雪不願失去的兄長,又何嚐不是,司馬溪一生的依靠?

“主子,要遣人去迎那個女人麼?”

說話的人是景麒,跟納蘭述一路從昭陽城奔襲到最後,親眼目睹納蘭述為保納蘭雪無虞而衝入追兵陣中的他,對納蘭述,有遠比對其他人更多的尊重,與之相應的,對司馬一族,尤其是司馬溪這個間接害死了納蘭述的人,也就更多了許多排斥,“如果不是她,二少爺也不會……”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突然覺得,或許,人會在什麼時候死,以什麼樣的方式死,是老天早就決定好了的,甘之如飴也好,怨恨不甘也罷,總也無力扭轉。”

安靜的聽完景麒說的話,納蘭雪才緩緩的抬起了頭來,深吸口氣,看向了躺在棺材裏麵,像是睡著了一般的納蘭述,“我現在回想起過往的二十多年,諸多事情,一件件,一樁樁,就像是一場戲,有的人走進來,有的人走出去……最後,隻留下我,站在原地,不知下一個將來的,是什麼……”

“未來雖不可知,但,景麒認為,主子還是該繼續走下去。”

聽出了納蘭雪話裏的歎息,景麒稍稍擰了下眉,少頃,接著她說的話兒,繼續往下說去,“善惡到頭終有報,這一點,景麒深信不疑。”

“善也好,惡也罷,我已是注定,回不了頭了。”

知道景麒是在擔心自己胡思亂想,納蘭雪淺淺一笑,扭頭,看向了他,“我是個非常護短的人,跟所有的,納蘭家人一樣,司馬殤害死了我兄長,這仇一日不報,我便一日不得心安,若以平生之力,猶不能讓他付出代價……我就是死了,也是瞑目不了的……如果說,天意不可違,那我與司馬殤的這不共戴天的仇,便是天意,要麼我死,要麼他亡!”

“他那樣一個弑父屠兄的敗類,狗都不如的玩意兒,天若還是要保他,那這天,也真就該被掀了!”

聽納蘭雪這麼說,景麒才是稍稍鬆了一口氣,還好,她隻是發兩句感歎,並不是當真如他瞎猜般得,對塵世沒了希冀,“主子,司馬溪那邊兒……”

“使人去接她罷,她終究還是我二哥的妻子,我三個侄兒侄女的親娘。”

伸手,扶了納蘭述的棺材邊兒起身,納蘭雪一邊跟景麒說著,一邊轉身往門外走去,起兵的一應事宜,都已齊備,現在欠缺的,就隻剩了一個理由!

納蘭述的死,無人知曉,而她,也不能接受,讓人把納蘭述的屍身抬出這山洞去,放置陣前受寒風吹扯,讓他死後仍不得安寧。

仗,是一定要打的。

不但要打,而且還要初戰大捷,以鼓舞士氣。

自納蘭述亡故至今,已有半月,司馬殤遣來的追兵,也都被江越帶去接應的人一網打盡,但,以司馬殤的狡猾,斷沒道理猜不到,是有人整個兒端了他遣來的一整隊人馬,徹底截斷了有人回去給他報信的可能。

凡事都要往壞裏打算,才不至於在當真發生的時候措手不及,納蘭雪決定,就把司馬殤那邊兒的準備,當成是全副武裝的戒備來盤算,把所有的莫國城池,都當成是早有準備的全副武裝來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