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句咱們的孩子嗎?何至於此?守平有些苦惱。他剛才專門研究了一下,發現這句話確實有些問題:人家一個大姑娘咋能和你有孩子呢!為此他還做了一番深刻的檢討。
孫曉虹也認出是他,看樣子沒生太大的氣,問有病是怎麼摸到這裏來的。守平回頭瞅了一圈,沒看到第三者,才知道有病這頂桂冠是送給他的。糾正說,我不叫有病,我叫夏守平。
孫曉虹鳳眼一睜:你就是有病!
守平以為她又要動手,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委曲求全道:有病就有病吧!你說好好的,幹嘛尋死?
孫曉虹又瞪眼:你才要尋死呢!你這個人真是有病!
守平不敢說話了,說一句有一次病,誰受得了?隻要她不跳河就不必再繼續有病!還是先回火車站找表舅吧!如是想著,回身撿起大包低著頭往前走。跟打敗的兵似的。
孫曉虹攔住他大聲問:老實交代,葉春晨夫婦給你多少錢?
守平一愣,反問:葉春晨夫婦是誰?那個孩子的父母嗎?你怎麼認識他們的?哎呀,你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憐,還不如我呢……接著把眼鏡夫婦的話敘述了一遍,問孫曉虹:就他們這樣我好意思拿他們的錢嗎?唉!我表舅不在,要不然也能多給他們二百!
孫曉虹瞠目結舌。好半天才難以置信的問:你給他們錢了?他們接你的錢了?
守平滿懷愁傷的將自己勇捐壓箱底錢的事說了一遍。
孫曉虹指著他,哼哼唧唧半天才說出話來:不要臉!
守平怫然不悅:你怎麼罵人啊!人家有困難我不該幫忙嗎?幫忙有錯嗎?
孫曉虹也不搭話,扯住他的包將他往路邊拉。夏守平巋然不動。這個女孩風一陣,雨一陣的太折騰人,得躲著點兒!
孫曉虹拉不動,回頭談條件:你要是跟我走,我就幫你找你表舅。我是新市的,對這個城市熟!
守平怦然心動,有熟人帶路肯定事半功倍。便半信半疑的問:可不帶騙人的啊?
孫曉虹撇嘴,點頭。
守平這才隨她上了車,沒什麼比找到表舅更重要的了。
小車左轉右繞,風馳電擎於霓虹閃爍中。不多大會兒,停在一片大院門前。守平從來都沒見過怎麼大的住宅:三棟六層的白樓,品字形排列在四畝多的院子裏,有草坪,花園,噴水池,假山,有盛放的鮮花,有奇形怪狀的樹木,在燈火通明中鬱鬱蔥蔥,影影綽綽。恍若仙境。大門口還有保安室,比欄杆鎮鎮政府還要氣派十分。
二人走到門口,被一位人高馬大的保安攔住了,問找誰。守平嚇得躲在了孫曉虹的身後。這家夥穿的跟鎮上的警察一樣,脾氣會不會也一樣啊!
孫曉虹不怕,把辮子一甩說:去告訴葉秋桐,就說孫曉虹前來拜訪。
保安沒去,掏出對講機和裏麵對話。沒多大會兒,從主樓裏快步走來一位帥哥,大老遠就衝孫曉虹打招呼:虹,我以為你又不來了呢!快點,大家都等著呢!咦!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守平那身標新立異的棉衣上。
孫曉虹先給守平介紹說:看到了嗎?這位就是葉氏財團的副董事長兼總經理葉秋桐,也就是葉春晨的弟弟,也就是你救的那個小女孩的親叔叔。你信嗎?
夏守平愣住,他無法相信。
孫曉虹又給葉秋桐介紹說:這位叫夏守平。他在火車站救了你的侄女,卻被你那可親可敬的大哥騙去了所有的錢……
葉秋桐啞然失笑:虹,別開玩笑了……
孫曉虹打斷了他的話道:我沒有開玩笑。你侄女在火車站被出租車撞了,就是夏守平抱著她去的醫院跑。是我親眼目睹,親自開車送過去的。你大哥不知羞恥的騙他說是自己生在一個小山村,是來新市打工的。說錢包被人偷了,沒錢付醫藥費。是這個夏守平把他母親縫在棉襖裏的路費送給了你那可憐的大哥大嫂。他們竟收下了!說到這兒,歎息一聲道:我真的不敢相信一個家資億萬的人會去欺騙一個救了他女兒的來新市打工的農村人的二百塊錢,你相信嗎?
說到這兒,把已經徹底迷糊的守平拉到身邊,掀起他的棉襖,指著撕破的襖襟對葉秋桐道:看吧!他就是從這兒將錢送到你那可憐的大哥大嫂的。這棉襖上還有你侄女兒的血呢!秋桐,這是多麼令新市人難堪的事啊!做人的良心在哪裏?道德在哪裏?我們可以這樣愚弄一個人的善良嗎?
守平終於回過神來,擺手道:這沒啥,都別氣。興許他們是和我開玩笑的呢!都別氣,別氣……說著話轉身往車那邊走。他現在想找個地方好好的把這件事琢磨一遍。
葉秋桐喊住他:老鄉,他們要了你多少錢?
守平擺手道:不是他們要的,是我給的。這不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