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虹翻眼:你給的,你很有錢嗎?你現在身上還有錢嗎?你吃晚飯了嗎?你晚上睡哪兒?
夏守平想了一下說:先將就一宿,明天找到我表舅啥都解決了。
孫曉虹氣哼哼的追問:要是找不到呢?
守平一愣,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思考過。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苦笑道:我這麼大的人,怎麼不好將就。算了吧。
孫曉虹氣結,她頭一次見到這麼大方的窮光蛋。
葉秋桐急於結束這場尷尬的談話,邊掏錢包邊問守平給葉春晨多少錢。
守平卻又關心起躺在醫院的孩子,問葉秋桐知不知道孩子現在的情況,有沒有給葉春晨送錢過去……他現在已經找到葉春晨夫婦留下他的錢的理由——一定是身上忘記帶錢了。
葉秋桐皺起了眉頭。這個傻啦吧唧的家夥頭腦肯定有問題,而且還是很嚴重的問題。居然能把大哥大嫂看成打工的!何其瞎也!他大聲打斷夏守平的話道:我現在是問你,你給他們多少錢?
兩千。孫曉虹搶著替守平回答。
守平慌神了:不是兩千,是兩百······
孫曉虹點頭:哦!原來是兩千兩百。
不是兩千兩百,是兩百······守平大聲辯解。
行了,幾十塊錢就算了,全當買一個教訓。孫曉虹不悅的打斷了守平的話。
這時,又從主樓裏走出幾個青年男女,遠遠的笑著和孫曉虹打招呼。
呦,孫大美女,怎麼才來啊······
怎麼還沒進門就和葉總粘上了啊!
快過來啊大記者,今晚的聚會因你而增彩······
葉秋桐變了顏色,極快的從錢包裏抓出一把錢往守平手上一塞道:差不多夠了,你快走吧。快走,快走,我帶他們向你道歉。快走吧·····
守平本想拿回自己的錢就算了,一看,花花綠綠的不認識,當時就蒙了,天爺哎!感情這城市裏的錢和花兒台的錢不一樣啊!他隻好再推回去:可能沒有這麼多·····
孫曉虹一把搶在手裏道:別吵了,你不嫌丟人他還嫌丟人呢。快走!說著話,拉過守平往車前走。
葉秋桐急了:你怎麼也要走?
孫曉虹回眸一笑:我還要幫他找表舅呢。好朋友們,改天喝茶,我請客。說完把手足無措的守平推上車,一溜煙的跑了。
目送小車遠去,葉秋桐拉長了臉,眼裏露出幾絲怨恨,還有嫉妒。
他和孫曉虹從高中就是同學,同窗七年,他追了六年半,卻仍無法打動她的芳心。有相知的朋友勸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更何況這支花並不是很出色的花!你葉總點個頭,不知有多少比孫曉虹漂亮的女孩兒來投懷送抱呢!他每每都是付之一笑。有首歌唱得好:人世間有百媚千紅,我獨愛你這一種。無論她醜美,愛的就她,奈何!
幾個青年男女圍上來,問葉秋桐怎麼回事。葉秋桐淡然一笑:有急事,忘記·帶錢了。咱們進去吧!
一上車,守平就抱怨孫曉虹過分。怎麼能那樣數落人家呢?人家不是已經認錯了……該還錢也不該要那麼多,你隻給人家兩百怎麼能說兩千呢……那不是騙人家嘛……騙人家不好······
孫曉虹在前麵開車,他在後麵嘮叨。如同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把孫曉虹衝的七葷八素,暈頭轉向。怒喝:吵什麼吵,再吵,自己找你表舅去。
這話很有效,嚇得守平立刻閉上了嘴巴。隻在心裏想,她要她就要吧,反正我不要就行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說·:大凡善良的人總喜歡把人往好處想,總是把人想的比實際上更好,總是誇大他們的好處。對於這樣的人來說,以後的幻滅是很難過的。在他們覺得自己有責任的時候就更難過了。
孫曉虹把車停在了路邊,打開燈數錢,數的嘩嘩的。問守平:有病,你說二十六張一百的,是多少錢?
守平很不開心,這不僅是因為孫曉虹說他有病,還因為她低估他的智商。好歹進過中學的大門,連加減乘除都不會嗎!太瞧不起人了!又一想人家問的是新市的錢,新市的錢可能要大一些。這麼一想又覺得孫曉虹瞧不起的有理了。便虛心求教:那你說是多少?
孫曉虹難得見到一個這麼聽話的學生,便開始教育起來,什麼美元,英鎊,馬克,盧布······
聽得守平昏昏沉沉,不知何處是他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