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胤礽如此的所作所為,胤禛就像是被人兜頭打了一棒,悶了。那胤礽,莫非真的改邪歸正了嗎?俗話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胤礽本就是那麼一種稟性,為何會如此快地就痛改前非?難道,自己原先對胤扔的估計和盤算,都錯了?
但不管胤禛願意不願意、同意不同意,胤禛眼裏的胤礽,也確實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胤礽是嗜酒如命,可現在,胤礽喝酒隻是點到為止。以前,胤礽每晚要是沒有美女陪伴,是肯定要失眠的,而現在,太子府內,除了一些簡樸的女侍外,幾乎很少再看到什麼妖冶的妙齡女人了。這一切,對胤禛來說,都意味著什麼?
如果胤礽真的“棄惡從善”、“痛改前非”了,那對胤禛而言,就決不是一個好兆頭。隻要胤礽始終坐在太子的位置上,那他胤禛就隻能望著大清皇帝的寶座興歎。而胤禛要想坐在大清皇帝的寶座上,就必須要想方設法地讓胤礽當不成太子,或者,幹脆將胤扔置於死地。但胤禛知道,要想置胤礽於死地真是談何容易。胤礽顯然已經從阿雨一案中吸取了教訓,太子府內外,明顯地加強了戒備,且胤礽一身的武功,也不容等閑視之。更主要的,如果當朝太子猝然死去,康熙即使再糊塗,也會一查到底的。既不能置胤礽於死地,那就隻能想辦法讓胤礽做不成太子。可胤禛知道,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胤礽確有不軌之心和不軌之舉,那康熙是不可能輕易地再廢掉胤礽的。然而,那足夠的證據又在哪兒?再造一次像阿雨一案那樣的假證據?已經不可能了,且造這樣的假案,胤禛自己也要冒很大的風險。再去鼓動胤扔幹一些不軌的勾當?也不可能了。胤扔現在不會再聽什麼人的唆使了,如果胤禛一味地去唆使胤扔,反而會暴露自己的馬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胤禛究竟該如何去做?
胤禛通過隆科多從趙昌的嘴裏去探聽康熙皇上對胤扔的印象和評介。趙昌告訴隆科多,康熙皇上認為胤扔已經是徹底地“脫胎換骨”了。也就是說,胤礽真的重新贏得了康熙皇上的信任。這“信任”二字,無疑又是對他胤禛的一種沉重打擊。
從一七○九年夏天到一七一二年冬天,整整三年多的時間,胤禛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好辦法來對付胤礽。人們常用“度日如年”來形容歲月的艱難,而胤禛度過了三年多的“艱難”歲月,又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不過,胤禛雖然心急如焚,但麵上看去,卻也鎮定自若。盡管胤扔依然給人們一種“謙恭、努力”的印象,盡管康熙皇上似乎再也沒有廢掉胤礽的念頭,但胤禛卻堅持這麼對隆科多言道:“不要急,我以為,那胤礽終究是會有一個陰謀的!”
是啊,如果胤礽一直那麼“謙恭、努力”而沒有任何陰謀的話,那胤禛的皇帝之夢也許就隻能是一個夢了。再如果。即使胤礽真的有一個大陰謀,而一直將那“陰謀”秘密收藏著,不到實施時不讓外人知道,那麼,胤禛就算是聰明絕頂,也終將無機可趁。既無機可趁,胤禛就永遠當不了皇帝。可是,胤礽沒能做到這一點,在事情的關鍵時候,他還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馬腳。
三年多的時間,對胤禛來說,確實是難熬的,而對胤礽來講,似乎就更加難熬。胤礽哪裏是一個什麼循規蹈矩的人?他追求的是一種恣肆無拘、隨心所欲的驕橫生活。三年多的時間,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本性。壓抑著本性的生活,會是一種什麼滋味?但胤礽必須這麼做,他必須要用這麼長的時間來讓他的陰謀在不知不覺中進行著。可惜的是,在他的陰謀已準備就緒,他以為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的時候,他卻得意得忘了形。這一忘了形,便使得他的一切努力都化為烏有。
那是一七一二年冬暮的一天傍晚,天氣很好,雖然十分寒冷,但西天那若有若無的晚霞似乎也給人帶來了些許的暖意。畢竟,冬天就要過去,春天即將來臨。不管是什麼人,也不管是什麼心境,對春天的到來,似乎總是抱有一種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