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溫病(1 / 2)

第四章溫病

時衍舟因午門獻俘一事,高燒不退。

封沛乘輦車從外歸來才剛進門,就聽見旁側時強時弱的喧鬧之聲,一看,原是伺候在時衍舟身邊的寧貴。幾個宮侍將其

死死拖住,更有一人扯了張絹帕去堵寧貴的嘴,若不是寧貴極力掙紮,加之自己發現及時,怕是早就被拖了下去。

“放肆!”封沛怒聲大喝,嚇得一幹宮侍驚恐下跪,磕頭連連。封沛冷哼一聲,“寧貴回話,何故在此喧嘩。”封沛對寧貴的印象不差,尤其是他忠君機靈的形象讓太子殿下對他頗有青睞。故而認為非有要是,沉穩如寧貴,決不會做出如此失禮之事,更況他乃禮儀之邦皇室宮仆。

寧貴心中一喜,伏拜在地:“啟稟太子殿下,我家主子許是發了溫病,滿身是汗,嘴裏還喊著胡話,小人懇請太子殿下宣太醫給我家主子治治病吧,再遲些,遲些……怕是……嗚嗚嗚……請太子殿下發發慈悲吧……”寧貴忙不迭磕頭,磕得那地板咚咚震響。

“起來罷。”封沛指示身邊隨從前去尋太醫,才對寧貴道:“帶孤去見見你家主子。”

寧貴喜極而泣,慌忙摸了把臉,恭恭敬敬在前麵帶路,一麵表達對封沛的感激之情,一麵委婉敘述時衍舟近來所受的一些委屈。封沛心中也頗有一番感慨。

午門獻俘一事,對饒國上下來說至少會造成相當長久的一段陰影。不過最讓封沛氣怒的是,皇帝這等做法,豈不是讓他和時衍舟勢不兩立,如同水火。要知時衍舟身份特殊,比起做質子還要敏感。

岑國雖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因為八麵玲瓏的岑國與不少國家相當交好,饒、岑兩國交戰,別國雖未幫戰,但並非會眼睜睜讓岑國滅亡。因為錯綜複雜的國家關係,以至於周邊國家隻是想削弱岑、饒兩國的國力。因為一旦有一國滅亡,維持百年的平衡局麵就會被打破,到時候天下局勢重新分割,這對剛剛恢複國力的各國來說是不想預見的。

所以為了不引發必要的衝突,得了最大好處的饒國並不會無緣無故就要了時衍舟的命,因為他的存在不僅僅是為了羞辱岑國,更因為岑國目前隻有兩位皇子,而留在國中的那位儲君似乎身體羸弱,至今也無子嗣,那麼就是說握住時衍舟就等於握住了一個將來對付岑國的大籌碼。

封沛冷笑,如果時衍舟要殺自己,那就正中了皇帝的下懷。假設死的是自己,那麼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讓如妃的兒子上位做太子,如果死的是時衍舟,自己肯定會被貶黜,甚至殺頭,如妃的兒子還是一樣上位,雖然皇帝會丟失一大籌碼,但封沛相信,要是能如此輕鬆的整死自己,他定是相當願意。

寧貴一直細心觀察封沛神情,見他麵色愈加發冷,心頭也惶惶不安,生怕是自己將才言語不慎惹怒了這位喜怒無常的太子。他隻是想為自家主子討個好,不用過得那麼狼狽,現在弄巧成拙,指不定等會要對主子撒下什麼怨氣。寧貴還從未如此刻般討厭自己這張能說會道的嘴。

後來兩人都靜靜未著一詞,快速趨步前往時衍舟所住小院。

小院冷冷清清,封沛向四處環顧一周,心頭有些慶幸,幸而入住東宮之時是自己親點的住所,倒還不致寒磣。如若當初不是親自過問,現在時衍舟的境況怕不知會淒慘到哪裏去,竟然連染病也被仆役欺辱,阻攔通報。

岑、饒兩國宿怨已久,兩國百姓也多有仇隙,如此難得機會欺辱敵國皇子,這些宮仆又見自己並不待見時衍舟,故而暗中擠兌使壞。

封沛見著時衍舟的時候,隻見他躺在床上滿口胡話,依稀聽著是在喊:父皇……父皇……

聲聲淒婉,百愁暗結,直令聞著揪心。

封沛心中也滿是情仇滋味。普天皆知岑國六皇子從小皇恩聖眷不斷,甚至黎民百姓都對其頂禮膜拜,舉國將其視為珍寶,完全同自己是兩樣的人生。

記憶中小時父皇還曾與自己嬉戲說笑,但後來不知怎的,竟不再過問,連自己使些小手段也換不來皇帝半絲眷顧,最惡劣的便是後宮如妃的到來,他母子兄弟三人,皆如進了冷宮。如果不是他還坐在太子位上,怕是皇帝連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寧貴跪在床邊,一邊擰著濕冷絹帕給時衍舟擦汗,一麵細聲安慰:“主子莫怕,您父皇一會就來看您,陛下說了,秋夕節要帶您去看燈會呢,主子快些好,好了就能去看燈會了。”

果見時衍舟停住胡言,隻是微微喘氣。

片刻功夫後,太醫便至,為時衍舟診脈開藥後,便又開始囑咐一些要事:“切莫要一直守至其熱度退去,若是夜半加重無人救治,命甚危矣。”

“謹遵太醫吩咐,小的代主子謝過太醫大人。”寧貴恭恭敬敬送了太醫出門,封沛眼尖的看見寧貴從衣袖裏摸出了兩個碎銀子塞到太醫手中,那太醫也十分受用,笑盈盈的出了小院。

“太子殿下,小人惶恐不能伺候殿下,現下需得去炤邊熬藥。”寧貴小心斟酌說辭,誠惶誠恐伏拜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