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卓白(2 / 2)

卓白此人,倒是這兩三年京中風流新秀的領軍人物。十七韶華,文韜武略,不說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卻是個什麼都能說上一二的全能主。最奇的是,此子在卓家乃是個庶子,先前十幾年默默無聞,恰好是近兩三年風頭盛起,更有銳不可當之勢。

封沛與之匆匆有過幾次麵緣,卻不十分熟悉。傳聞中卓白雖為人玲瓏,長袖善舞,卻難有人敢觸其逆鱗,因有坊間消息稱其手段著實毒辣。

“太子對此人怎的看法?”江丞相貼近封沛,低聲細語。

封沛低頭彎身上車,等下了簾子,馬蹄嘚嘚,車滾轔轔,才開口與江老道:“外公,此子不凡。”

江老隨手拈了幾下頷尖須白:“沛兒可是有相結之心?”

封沛嘴角扯出一絲苦笑:“現今朝中局勢愈發惡劣,父皇他……”噓歎一聲,複道:“兵部尚書常年裝瘋賣傻,他這兒子倒是高調出彩,踩在風尖浪口似乎還遊刃有餘,他卓家處處透著古怪,若是以前孤倒是不以為意,孤……不管此子是何方來著,我都須去會他一會。”

江老頷首,忽而悵然問道:“你母後境況可好?”

封沛微怔,皇後嘔血的情景好似還在眼前,心中苦澀,此事關係甚大,親外公更是告訴不得,隻能麵色平靜回道:“尚好,有勞外公憂心了。”

江老長歎:“老夫無能,哎……寶兒可好?”

封沛想起弟弟愚寶,臉上難得有一絲笑意:“阿愚他還是老樣子,喜歡纏著母後,無憂無慮,快樂安然。”

江老似是得了安慰,連眼角的長紋都平展不少。

……

令封沛意想不到的是,他未找卓白,卓白倒是先找上門來了。

細雨初霽,晴光映碧,和風微醺,放眼去滿目青山翠疇,錦繡芳草,再添有鮮衣怒馬的青春少年,好似一幅夏日雨後策馬圖。

卓白騎術極好,在這群少年中堪稱佼佼。

“殿下何不與我賽一回?”卓白扯了韁繩調轉馬頭,輕輕夾了馬腹,驅使胯-下駿馬朝封沛走來。

封沛四顧了草地上一幹躍躍興奮的少年郎,個個眉梢眼角都透著一股子激動神色。

要知太子殿下從來事務繁忙,鮮少同他們玩樂嬉遊,此中少年更多是首次親緣此等天家貴胄,如若這次能得到太子殿下垂青,以後在朝中,便能多多便宜行事。

封沛自是知曉其中心思,也不在意,嘴角微翹,對卓白點頭:“可諾。”

卓白朗聲一笑,頗有些少年得誌的意味,策馬轉了個圈,自顧風流:“卓白何其幸焉,還望殿下不吝賜教。”

封沛因馬背聳動,頭頂金冠翎花顫動,流蘇飄逸甩動在眉目間,稱得雙眼銳利威嚴,卻又點染了這貴族少年的颯颯英姿,那一身不凡氣度,早已讓一幹人等心中臣服驚歎。

兩人繞著前方山丘奔馳一圈,卻是不分仲伯並駕齊驅,而後手執轡頭相視一笑,瞬間便多了幾分親昵之態。看得眾人心生豔羨。見得兩人馳馬歸來,紛紛上前嬉笑逗趣,偏那卓白最擅揮霍談笑插科打諢,時常妙語連珠,惹得眾人眉開眼笑、前仰後合。

封沛也是紈絝之歲,平日裏不苟言笑,莊嚴肅穆多有壓抑,現逢同齡相伴,談論間也多為興事,心頭愈發雀躍歡喜。

眾人察覺太子心情甚好,也漸為放開,試探著與之相附。少年們倒也聰明,知曉太子殿下日理萬機,今日難得放鬆,便揀些三教九流坊間奇談說笑。無非是東家公子,西家小姐,又或是奇人軼事,神道鬼怪。

而今京城中茶餘飯後最有談資的對象便是岑國和親的六皇子,此國男風最盛,又多出風流韻事,傳聞中六皇子時衍舟風采絕倫,尊為國之瑰寶,如今淪為一介男寵,對饒國人而言,既是解氣,又添了幾分遐想豔事。便有好事膽大者向封沛打聽起這六皇子之事。

封沛手執著白玉杯,淺噙了佳釀,凝視前方花溪密菁,古樹藤絡,才發覺已好幾日未見著時衍舟了。那日清晨,他似乎都快記不得被踹下床榻之辱,腦中回蕩的便是他低眉順便,溫言淺笑為自己穿衣漱洗的乖巧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