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不必妄想移民去火宿星,重演一遍曆史,為了不讓你們這樣做,我親自修改了燈塔的功能,隻有孤星的靈魂才能受到引導,而我們是被堅決排除在外的。”
嬴風注意到他的代詞從你們變更到了我們,“你這麼做,連你自己也無法轉生。”
“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如果沒有你們,四千多年前我就已經老死,多活了這麼久我已經知足了。曾經有人用靈魂為我陪葬,我沒能死成,今天,我要全天宿的靈魂一同陪葬。”
他想說的話已經全部說完,轉身走向停泊在一旁的小型飛行器,嬴風這才意識到不能放他走。
“不許走!”他衝上去想截住他,冒牌的枕鶴卻擋在了前麵,這麼一拖延,已經被他登上了飛行器。
“我們橫豎都要走到終點了,你現在殺我與否有區別嗎?”逐玥最後轉過身說,“不過很遺憾,我還想多留些日子,親眼看到天宿人滅亡的結局。”
他揚聲道,“回來吧,枕鶴。”
被賦予同樣名字的人麵朝嬴風後躍了幾步,在進入飛行器後很快關閉艙門,嬴風隻是一個猶豫,他們便在他麵前絕塵而去,隨後而來的伏堯等人隻捕捉到了一個影子。
“剛才那是誰?”伏堯問嬴風。
嬴風定下心來梳理了逐玥的話,將關鍵的部分複述了一遍,果然聽到的人各個麵露驚恐,事實過於令人震驚,就算訓練有素的軍人一時也無法接受。
“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伏堯的目光迅速波動著,這是他在思考的表現,“但我們也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他又深思了片刻,“雖然這樣做有些冒險……”
“不管你想怎麼做,我都追隨。”聶雲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
他忠實的屬下也一個個站了出來,“龍寅元帥已經不在,您就是新繼任的元帥,無論元帥的命令如何,我們都無條件服從。”
伏堯對上眾人信任的目光,鄭重地點了下頭。
“軍部曾經有一枚樹種,至今下落不明,雖然火宿星燈塔的屬性被修改,但那裏也一定有靈魂樹的存在,而且是在短時間內栽種的,不可能生長得很快。”
“我知道得到它的概率很渺茫,很可能我們這次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但隻要有一個人能將它帶回來,留在這裏的人就能活下去。”
“既然留也是死,走也是死,我們就隻能死地求生,召集軍部剩餘的力量,但凡願意一同前往的,多一個人就多一分概率。”
嬴風上前一步,“我也去。”
“你還是個雛態。”聶雲下意識地反駁他。
“時至如今,雛態與否還有差別嗎?”
伏堯遲疑了,“你確定嗎?你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等了淩霄幾十年,可能他下一刻就回來了,如果他回來你卻走了,你這數十年來的等待還有什麼意義?”
嬴風表情平靜,“如果他回去卻看到我在國家危難前為了等他獨自苟且偷生,他也會為我感到失望的。”
伏堯矛盾了片刻,終於做出了決定。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軍部的尚存力量從四麵八方陸續趕來,嬴風再次與昔日的同學重逢,冰璨、紅毛、雨集、霜鋒……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到了一起,時隔多年的再次聚首,卻是為了共同赴死。
雨集心中掛念小灰,這麼多年來除了嬴風和牧師,他就是它最親近的人,見了嬴風自然不免問起。
這再次提醒了嬴風小灰的失蹤,他向伏堯報告了下,幾個人分頭去尋找。
今天大概是嬴風主動與不同的人搭話次數最多的一天,一個身材魁梧的人在不遠處,嬴風走過去,向他詢問。
“對不起,請問你在附近有沒有看到一匹灰色的狼?”
那人轉過身來,嬴風愣了愣,這個罕見的比他還高大的人,竟然擁有一雙淺灰色的眼睛,連嬴風這個發育優秀的契主都要仰頭去望的人,究竟什麼樣的契主會有這樣的重口味。
這個魁梧的契子在見到嬴風後,眼中居然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懼色,身子下意識向後靠了靠。
“沒有。”他用一口標準的天宿語回答道。
心中有事的嬴風並沒有察覺到那麼多,隻是留意到了他身後的另一個人,剛剛他竟被完全擋住,可見眼前這人身材有多粗壯。
他會是這個人的契主嗎?嬴風不確定地打量著那人的背影,明明看上去比自己要矮上幾公分,但聯想到伏堯和聶雲,又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嬴風問到了答案,本應離開這裏前往別處尋找,但卻不知為何牢牢地站在原地,視線始終落在那個人身上,越看越覺得那背影很是眼熟。
“請問……”他沉聲開了口,而那個始終背衝他的人也在他的聲音中緩慢轉過身來,那張思念了數十年的麵孔,就這樣一點點奇跡般地出現在眼前。
“淩霄!”嬴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向前一步,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已經完全轉過身來的淩霄,還是昔日的容貌,還是標誌性的笑容,唯獨那對嬴風已經看慣了的淺灰色眼珠,此刻卻已漆黑得深不見底。
而轉過身的淩霄,在看到嬴風後,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彎了,俏皮地露出一口潔白皓齒,眼睛也像播放慢鏡頭一樣眨了一眨,細長的睫毛似乎能夠撩動空氣,將嬴風周圍滾燙的溫度瞬間扇至冰點。
“嗨,”對著呆若木雞的嬴風,淩霄飽含笑意地開了口,“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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