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番外 拓跋鋒 權臣(1 / 3)

秋風瑟瑟,玄黑的王旗在朔風中獵獵作響。金線鑲繡的瑞獸圖騰在翻飛的黑緞旗上咆哮,如同越山而出的神獸,生猛囂悍,震懾四方。

風卷沙塵,遼闊地域在他麵前看不到邊際。

整肅的軍列排布在腳下,如萬仞恢弘,延伸至極目。刀戟林立,在秋日薄陽之下映出一片森森寒光。標槍一樣挺立的兵將,矯健壯碩的戰馬,二十萬大軍在朔風夕陽裏靜若寒蟬,連馬嘶聲都聽不得一聲,呼呼的風中隻有旌旗迎風獵獵。

他站在高台上,俯視底下千軍萬馬,黑亮的寒鐵甲衣外套著素白喪服,盔帽邊沿白巾飄蕩,隻有護手與軍靴□在外,耀著冰冷厚重的暗光。

他可以捕捉到近處仰望著他的一眾軍士,那一張張彪悍的臉上,有堅定,有敬畏,有迷茫,有無措,有驚懼……

他看著這一切突然冷冷地笑了。

兩個親兵抬著沉重的王座上高台,置於他身後。座上那張不久前他剛獵下的猛獸毛皮,似乎還隱隱散著一股生猛血腥的味道。

他緩緩坐下,淡淡朝不遠處端立台下的近臣孟和看了一眼。

孟和立刻恭敬地垂了垂首,轉身向遠處一幹挎劍而立,等待多時的親衛揮了個手勢。

親衛們得令,手中鞭子與長槍一陣揮打,幾聲嗬斥,驅趕著衣裂發散一行數十人往高台下,大軍陣前來。

他可以感覺到台下大軍中有不再平靜的異樣氣流在攢動,他解下腰間的長劍,輕輕地杵在腳邊,譏誚揚了揚唇。

男女老少大大小小一行人,鐵鏈鎖著手腳,在親兵們利落粗魯的推搡下,踉踉蹌蹌被驅至台下。人群中有女子嚶嚶抽泣,忽然,一道童聲尖銳的劃在瑟瑟風中,和著那聲哭喊,人群裏騰起此起彼伏高亢的小孩哭叫聲。

一個健壯的身軀掙脫親兵的鉗製,扒著他腳下高築起轅台,揚起的臉孔血痕交錯,呲目欲裂:“拓跋鋒,你這個雜種!”

追上來的親兵槍杆一下敲在那人頸間,抓起那人下巴,揚手兩巴掌,強按著扭動的頭顱朝他下跪。

那人卻還在掙紮,撕扯著喉嚨吼:“你這個雜種生下來就該丟出去喂狼,父王就是婦人之仁,念著那個女人,才容你這賤種活在世上!禍害我野旗族!拓跋鋒,我化作厲鬼,也要叫你不得善終!”

他本來懶得理會,這時卻忍不住嗤笑了出來,活著得時候他都沒把人看在眼裏,死了就更不在乎。

冷眼掃了那一幹敗寇,他轉而俯視壓壓一片的大軍。陣中隱隱騷動,已不複方才冷寂,燥亂的氣氛似乎漸漸升騰。

他輕輕朝親兵們揮了揮手。

親兵幾下拉開互扯在一處的男男女女,麵對著大軍,將人一字排開按於陣前,毫不猶豫,抽刀揮下。

數十顆頭顱一下子飛了出去,一道道血柱噴湧飛濺。

對那些所謂血脈相連的族親的處置,這從來是他不二的選擇。

他看著橫倒在地,身首分離的一條條死屍,血疾速蜿蜒染紅泥沙。大軍之中陡然喧囂,他緩緩自王座上起,幾步踱前,手中的劍緩緩杵在身前,“孤父王已薨,今日起,孤就是秦王,就是野旗王!”

沒有什麼能比數十顆人頭當眾落地更震懾人心,沒有什麼能比一瞬間盡斬王族之裔更徹底地摧毀某些妄念,永絕後患,讓他一勞永逸。

他終於成王。

得到了該得到一切,但卻絲毫沒有欣喜。

那些他年少就開始追逐的東西,發誓一定要奪到手中的地位權力,到手了也不過如此。他不是不愛權勢,世上有那個男人不愛權勢?若是回過頭再來一次,他照樣衝鋒陷陣,培植親信,鏟除異己,爭名奪勢,照樣會在父親的靈堂上把那些所謂的兄弟子侄捆了,一個不留,斬於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