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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深至此 2

弋傾文直接來到立秋的房中,此時屋裏聚集了一片人,除了之前就一直陪在立秋身邊的驚蟄和小雪,還有隨之而來的霜降、白露、穀雨和清明,而最早今夜最晚明日一早,立夏應該也會到。

一見到弋傾文,除卻仍舊睡著的立秋,其餘眾人紛紛單膝而跪,齊聲道:“見過弋樓主。”

弋傾文目中有濕潤的光隱隱閃動,一下子與二十四殺中七位相見,心中微微掠開一絲疼痛。他身為樓主,卻從不大理樓中事務,樓裏大大小小的事幾乎都是風析一手操辦,何況自己一走便是三年,了無音訊,而今又說放棄便抓眼放棄,不僅要自問一句,如何還配得起他們這一聲“弋樓主”……

“都快起來吧……”歎了口氣,弋傾文低聲道:“以後見到我,再別跪拜了……我此刻身為唐門族長,怎麽還能再受你們這般尊敬。”

白露穀雨二人率先直起身,但笑不語。

清明仍舊一身清冷,麵無表情,對弋傾文的話明擺著放任不聽。

小雪依然一副睡眼惺忪的臉,驚蟄笑著將他一把拉起,淡淡說道:“無論弋樓主什麽身份,樓主總是樓主的……”這句話想必也是此刻在場人人心中所想,甚至是整座傾風樓眾人心中所想。

弋傾文閉目片刻,再睜開時,隻聽他聲音有些暗啞,喚了一聲“霜降”。

霜降站了起來,弋傾文神色溫柔,凝望著這個跟在自己身邊最久的人,沈默了一會兒,突然輕聲問她:“還記得那日我在唐門如何對你說的麽?”

霜降一怔,一雙美目瞬間如梨花帶雨,聚滿了霧氣,強忍片刻後才點下了頭,低聲回道:“記得。”

“好……”弋傾文輕輕一笑,於是緩緩說道:“趁著清明他們幾人都在,便將我那天所言落實吧……”看了眼仍安靜睡著的立秋,弋傾文牽著霜降溫軟的手握在掌心,良久才對她繼續說了下去。

“自我離開傾風樓起,你與芒種二人便一直跟隨在我左右,風霜不改,如日月常在。然而三年時光說長不長,可是說短卻到底不短,隻是因為我,才生生將你與立秋二人拆散……我此刻已不再是你的樓主,你自然再不應該跟著我,不應該再跟著我經曆江湖那些腥風血雨……”

說著手中已是緊了又緊,好像弋傾文自己都有些難以克製,聲音暗沈如澀地說:“我的霜降,美人如玉劍如虹,本該在樓中靜看歲月,做立秋的……如花美眷,□□添香……”

這一番話從弋傾文口中說出來實為難得,既傷感又傷情,屋中頓時一片沈寂,霜降再也忍不住,突然雙膝跪在地上,淚水瞬間傾出了眼眶,紛湧而下,幾乎難以成言地說道:“從風夫人收我們進樓那一日起,二十四殺人人早有為二位樓主赴死之心,樓主何必說這些折煞人的話……我與立秋從未曾有過半句怨言,能相伴二位樓主至今……是我們三生有幸。”

確然如弋傾文所言,三年,真是一段說長不長卻也說短不短的時光,人生,能有幾個這樣的三年,看一個人為一個情字受盡折磨,黯然神傷,多少次眼看著他們的樓主心力憔悴,隻覺那些悲痛似乎也轉嫁到了自己的身上,也跟著一起難過,跟著一起落寞。

何嚐有幸能得遇這樣兩位樓主,同樣至情至性,將他們當作最親的親人,從無離棄。

弋傾文似是也想起了往日那些苦悶,微微仰首,深深閉目,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便跟著一起落淚。

長吸一口氣,弋傾文彎腰輕輕將霜降摟進懷裏,一下下撫摸著那一頭幽黑的秀發,柔聲說道:“等武林大會諸事完畢,我便讓風析為你們主持婚禮……辦一場最盛大最隆重的婚禮,讓整個南安都知道,讓整個祁朝都知道,知道我們的霜降嫁給立秋……”

抹去她滿臉的淚水,低頭看著他們最漂亮的霜降,隻聽弋傾文輕輕地問,“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說可好?”

霜降已然不知再說什麽,埋在弋傾文胸口淚流不止,一旁的白露再看不過去,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便蹲下身一把將霜降拉到自己懷裏,去擦她的淚水,連聲道:“真是傻丫頭,這可是好事呀,哭什麽……還不趕快答應?”

霜降泣不成聲,半晌後她睜開了白露的懷抱,轉身朝著弋傾文深深磕了一個頭。弋傾文一手將她扶起,看著從未失控過的霜降哭到這樣,心中陣陣憐惜,一下下拍著她的背細細哄著,“不哭了,不哭了啊……”

一邊寬慰一邊看著窗前無聲無息躺著的立秋,依然是眾人心中的那份人淡如菊,氣質如秋。

立秋……弋傾文一聲淒涼的歎息。

我把霜降還給你了。

徑自平息了心緒,半晌,弋傾文歉然一笑,對白露看了一眼,白露立刻會意,將情緒尚且未能平靜的霜降摟到自己懷中。

而弋傾文站在原地,一一看去,是一張張熟悉臉慢慢在視線中滑過,憑空帶起許許多多很久很久以前便留下的一幕一幕往事,一時之間竟覺倍感心酸。

“承蒙各位相伴至今,弋傾文無以為報,本來已無權再要求你們為我做什麽,隻是武林大會在即,眼下銷魂散至江湖,唐門又見禍端,立春下落不明,文然情裂纏身,風析身受重傷……今後委實不知還會發生什麽,所以此刻還要借各位之力,還望無論之後發生何事,都請以施文然的性命為先,護他周全……”話音未落,竟是當著二十四殺的麵緩緩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