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3)

第20章

情深至此 8

偌大的南安城上空,卻見有一隻通體雪白的雲雀與空中振翅飛翔,身後是一人於風中幾步點踏奔頭不停,逆風而行使得他一頭幽黑的長發統統被吹到了身前,行走之間如一隻蹁躚的蝴蝶,顯得有些孤單。

他在做什麼,他在做什麼……當所有怨懟與委屈被全然拋卻在了身後時,緊接而至的卻是離開最後那一刻,施文然絕望的容顏,沉痛的眼淚。

弋傾文運氣再一次拔高身形,嗬出的氣息帶出濃重的血腥之氣。

他居然就這樣把施文然他一個人扔在了那裏……哪怕有再多不甘再多痛心,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能做在這個時候離他而去啊……

強行咽下一口淤血,弋傾文越奔越急,心疼擔憂自責紛擁而上,一下子統統爆發出來。

文然……

文然,文然。

等到弋傾文終於沿路奔回了傾風樓別院時,天幾乎暗黑了下來,吹來的風已經沒有了絲毫溫暖,涼意陣陣,沁人心肺。

此刻從情江的傾風樓調來的人馬均已安置妥當,樓中眾人被清明以及穀雨安排在前三進的院落留守待命,來來往往的人影充斥在宅邸之間,一掃方才的空曠冷漠,人聲鼎沸。弋傾文縱身躍起,翻過了一進又一進的院落,有眼尖的人抬頭見到弋傾文急速飛來,紛紛喊道“弋樓主”然後跪在了地上。

而弋傾文卻來不及看他們一眼,待穿過第三進時竟是連輕功都顧不得運了,一路踏著浮在水麵之上的白玉踏板,朝前狂奔而去。

文然……他心裏莫名升起了一股恐慌,流動的清水被踩得四下飛濺,弋傾文幾乎已經半身全濕,等終於奔到第四進時,弋傾文丹田強提一口氣,長袖橫展,直直飄過水麵停在了閣樓前。

閣樓雙門半掩著敞開,和自己離開時沒有絲毫改變,弋傾文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抬腳才要往裏走去,陡然間聞到從屋內傳來的陣陣血腥氣,濃重決裂。

弋傾文推門的手一抖,當看到屋內景象時居然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映入眼簾的是遍地的鮮血,修葺的綠色竹排上布滿鮮豔的紅色,一路從窗口的美人塌蜿蜒爬過,爬過一旁的屏風,爬過琉璃的矮幾,最後是一個人蜷縮著倒在矮幾上。

“文然!”弋傾文痛喊一聲,衝過去一把將人抱起。隻見施文然雙目緊閉,臉色慘白,混身上下到處都是血跡,尤為大腿最甚,手中還緊緊握著那把匕首,似乎隻要情裂再發作一次,他依然能夠再一次朝著自己身上劃下去。

“文然,文然……”弋傾文拚命搖晃著他,“醒過來,醒過來……來人,來人……”弋傾文口中喃喃,雙手發抖,竟是連人都抱不穩,突然似是幡然醒悟了過來,運起內力大喊一聲,“來人啊,霜降!穀雨!”

二十四殺就在後進的院落小憩,一聽弋傾文的聲音滿是焦急與痛苦,哪裏會耽擱半分,霜降穀雨兩人同時衝出了立秋的房間,直朝弋傾文的樓閣飛身而去。

“別嚇我,你別嚇我文然……”弋傾文用力掐了掐他的人中,毫無反應,情急之中竟是一咬牙,伸手一掌拍在他後心,施文然立即吐出一口鮮血。

“咳咳,咳……”隻是那一口血沒有吐盡,一半嗆進了氣管,施文然邊咳邊睜開了眼,望著弋傾文怔怔出神,好像不敢相信此時此刻這個人怎麼還會在自己麵前,怎麼可能還會在自己麵前。

“文然!”見他醒來,弋傾文隻覺懸著的心陡然落地,連忙去擦他嘴邊的血,“文然……文然……”

似是要確認他的真實性,施文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當觸及到隻屬於弋傾文那溫暖卻又冰涼的溫度時,手微不可見的顫抖了起來。

“你是不是來……要我死的?”施文然看著弋傾文的臉,突然慘然一笑,“弋傾文,你要不要我死呢?”也是啊,騙了他那麼久,弋傾文怎麼可能還會願意回來,隻怕是連看他一眼都不想了吧……回來,也隻不過是不能接受無法原諒,終於想通了要他死了……

不過這樣也好,一了百了……施文然動了動手,把匕首輕輕塞到了他的手裏,最後閉上了眼睛。

“你動手吧。”

弋傾文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人醒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問,弋傾文,你要不要我死,然後像是一個放棄了一切那樣,把刀子交到自己手裏,心死,眼閉,然後就那樣躺著平靜等死,等自己隨便怎麼處置……

弋傾文看著手裏的刀,看著看著突然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流淚,驀地隻聽他大喊一聲,“施文然!”

施文然被他聲音中的絕望和淒厲驚得心中一痛,還來不及睜開眼,弋傾文已經將他整個人轉了過來,逼著他去看。

去看弋傾文憔悴的臉,心酸的淚。

“你就這麼折磨我是吧,你就這麼逼我是吧,你又把什麼都準備好了是吧……”突然他拔高了聲音,聲聲痛楚,每說一句都流下了一行眼淚,施文然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弋傾文,這樣被逼到了絕境隻要再後退一步就要墜入身後萬丈深淵的絕境。

“上次你就當著我的麵給自己來一刀,這次你又準備好了是吧,你是不是又要來一次了……”那鮮血紛飛的往事曆曆在目,根本連想都不能想,一想就痛徹心扉慘絕人寰,可是眼前這個人居然又逼著自己來一次,弋傾文不懂這個世上怎麼就能有人對自己狠心狠意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