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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天下有雙 3

話音剛落,許夢霜站在山巒之巔,卻見有兩人踏風而來,墨綠色的衣衫在雲霧之間看不真切,像浮在雲海深處中的一汪萍葉,浮浮沈沈飄飄蕩蕩,轉眼就來到了跟前。許夢霜心中一歎,隻覺武林大會試會那一幕又重現在眼前,這人依舊豔然到了極點卻令人一字難言。

這人自然不是別人,自然是那日一掌逼退許夢霜的,傾風樓樓主,弋傾文。

弋傾文一手環著一人,另一手隻輕輕一揮,轉身頓足,輕巧落地,百丈群山被他踩在腳下,衣袖咧咧翻飛,風雲之中仿若裂開般,長身玉立發絲如墨,一眼望去當真飄渺若仙,風情萬千。

許夢霜深吸口氣,視線落在被弋傾文摟在臂間的人,而那人也正好轉過頭來,卻是一位少年。隻見這少年一頭柔軟的短發,被風吹得有些散亂,鋪開在額前卻擋不住那一雙漆黑的眼睛,而這對眼睛煞是亮人,在這雲煙之中彷如透亮的星子,照出一片清幽,將他線條筆直側臉襯得俊氣逼人。隻是可惜,當他全然轉過臉時,許夢霜忍不住吸了口氣,上一刻才被自己感歎的容顏卻生生被右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給破壞殆盡,心道一句可惜後,那少年已是整個人都轉了過來,那雙幹淨的眼睛直直朝著許夢霜方向射去,視線清澈無垢,一派坦然。

少年徑自看了會兒,突然笑了笑,這一笑仿若撥雲見日,一笑風起,說不盡的親和都被他藏在那一抹淺淺的笑意中,然後對著許夢霜輕輕說了句,“你好。”

許夢霜行走江湖多年,他聽過很多客套話,聽過幸會,聽過久仰,聽過敢問尊姓大名,也聽過不知閣下姓誰名誰,卻從來沒聽過有人這樣直白的對著他說,你好。

隻是這你好二字卻令許夢霜不知如何接口,正在猶豫,卻聽那少年又說,“不知到怎麽稱呼你?”

許夢霜一挑眉,正要開口,弋傾文已經接了少年的話,“小人物不足掛齒,他是誰,文然你不必放在心上。”他這話說得極其傲慢,偏偏語調溫柔和緩,好像隻是說給那位少年一個人聽,而那少年聽罷隻是無奈地笑笑,似是對弋傾文的話頗有不同,卻也沒說什麽,兩人姿勢親昵狀若調情,站在一處真是比下了這雲天漫海的風景。

許夢霜眼角一跳,生平第一次有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這感覺當真不爽至極,冷哼了一聲,語氣森冷,“弋傾文,你是特地來挑釁的麽?”

弋傾文聞言回頭,俊秀的眉毛舒展開來,對著許夢霜豔然而笑,“這是哪裏的話,我特地前來有事相求,怎會是挑釁,許公子多慮了。”說完鬆開了一直摟住那少年的手,從袖中摸出一柄碧綠的羽扇,幽幽道,“弋傾文生平言出必行,當日壞你一把扇子,今日便以此扇作為賠償……”弋傾文低低一笑,將手中折扇一點點打開,隻見扇中上好的宣紙潔白一片,質地極好,隻是弋傾文並沒有直接遞給許夢霜,打開後徑自沈默片刻,忽見他嘴角輕勾起,笑意驟然深了不少,竟是隨手一揚,將扇子朝許夢霜身後那棵樹上揮去,折扇於半空中來回旋轉,繞出陣陣厲風,劈開了上方的濃霧,直上雲霄。

施文然抬起頭望去,卻聽“啪”地一聲,似是扇子被人接了下來,心裏想:難道這樹上還睡著人?

剛想著,隻見上方緩慢漂浮的雲層陡然流動起來,但聽上方傳來一陣樹葉摩挲聲,隨即一人極速而下,身姿輕飄嫣然,衣衫隨著片片流雲翩翩而飛,施文然不過一眨眼,人一堪堪站在了眼前。

隻是定睛看清那人容貌,施文然卻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坦白講,穿越來到這個世上,施文然也零零總總見過了不少人,在他的印象中,能令自己屏住呼吸的莫過風析與弋傾文二人。

同為風華絕代,風析是洗盡,而弋傾文卻是染盡。他覺得可能在這個世間,最俊美不過風析,最豔麗不過弋傾文。

風析的美是俊到極致才成就的出來的美,溫柔和醺如暖春三月的長風,麵對風析,有時候會覺得朝著他連呼吸重一點都不忍心,那種吹彈可破難以描繪的容顏,根本就無人能及,連仰望都覺得貪心。

而弋傾文的豔麗則是一種放肆到極點的華麗,那眉目中的輕佻,那唇角邊的調笑,一舉手,一頓足,都帶出屬於他的那分瀟灑,風情有時候被揮霍到了盡頭,也是一種美,一種笑拈天下繁華落遍的縱情之美。

然而從這個人的身上,施文然卻看到了一種媚。

這種媚在第一眼見到時,會覺得有些女氣,因為他容貌端秀,絕麗至極。但是施文然卻從那雙端正清明的眼睛中,很明顯地發現了深藏其中的硬挺。

這兩者並和在一起乍一看非常矛盾,可是在這個人上卻融出一份理所當然,渾然天成,那漂亮的五官柔和如水,盡是桃李之媚,微笑著的唇瓣在那如水的臉龐上宛若一朵浸在水中的芙蓉,眸色深深盈盈有光,梨花帶雨堪比海棠,而且偏偏他這一笑笑得極為柔軟,與弋傾文完全不同。

弋傾文一笑,那是綿裏藏針,笑中有刀;而這人的笑,是真真正正意義上的笑,甚至連風析都不能相比,風析即便再溫柔再溫情,都始終帶著一絲距離,加之他本身那樣的容貌,多多少少便教人不得親近……而眼前這樣的笑,施文然不得不說,非常漂亮,非常舒服,非常的……不過隻是一見,居然已經提前知道什麽叫畢身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