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憐踏上暖炕,盤膝而坐,神色不定。
剛才大師兄言語之間意有所指,卻不肯明言,陳秀憐自然知道不是柳長卿不信自己,隻怕是柳長卿自己心中沒底。
古怪……其實剛才跟著曲府的小廝走進這山莊時,他就覺得有些地方很怪。而引得他覺得怪的無非是兩點,首先便是人氣。
但是這山莊人人知道是才修建好的,武林大會在即,一時倉促,未來得及安排人手處處照顧周到,也是難免的。
可不知為何,陳秀憐就是覺得不對,一定有哪裏是他疏忽了卻沒有察覺到,而柳長卿察覺到了,卻可能因為無法確定,或許隻是一是猜測,故不肯直言相告。
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本章未完,待續,2012.12.28
第66章
禍起蕭牆 20
微風涼意,月朗星稀,一陣滂沱大雨掃去白日裏一天的悶熱,問劍山莊此刻配殿左右延樓,數百間房間早已住滿了人,一眼望去,燈火通明,但又極其安靜,將要在明日武林大會參戰或者觀戰的各門派子弟,似乎個個都閉關屋內,靜心調息,也不知是否被弋傾文今日此舉所震,眼下一片祥和寧靜。
沿著左路延樓筆直到底,穿過兩道回廊一扇夜門,便到了配殿兩旁東麵四處院落。
這四處院落分別住著曲家三位公子,另一處依舊空著。
而至於西麵的那四處院落,依照曲絡亭的安排,則為武林大會中受傷的子弟而留作備用,畢竟刀劍無言,大會中途會發生什麽都不知道。
而眼下因為傅青陽的傷勢,青山派便就居住在其中一座院落。
康延行此刻惴惴不安地候在床邊,看著曲少清請來的大夫為師父診治,一顆心忐忑不寧。這場禍事歸根結底皆因自己年輕氣盛而起,師父今日受此恥辱全都拜他所賜,教他如何不羞愧,如何不懊惱。
“二少爺,傅掌門的傷勢……”為傅青陽療傷的是曲家的管事,曲燕吟。曲燕吟年方二十出頭,卻一手極好的醫術,和傾風樓的那位立春姑娘一樣,妙手回春的本事在江湖上極為有名。他幼時便被曲成仙的父親曲連天收養,親自教導,十多年過去,醫術已然淩駕於曲絡亭以及曲少清之上,幾年前曲連天過世之際,囑咐自己的長孫曲絡亭,將曲府大大小小的事務交於曲燕吟,是以除卻曲府三位公子,就屬曲燕吟在曲府中地位最高。
“阿燕,傅掌門傷勢如何?”曲少清站在旁看了許久,便問道,“可是傷到了要害?”曲燕吟搖頭,“恰恰相反,雖然傅掌門雙腕齊斷,但並不嚴重,骨骼也並未碎裂,隻單單被折斷而已……”曲燕吟頓了頓,見傅青陽沈著臉色,麵相極不好看,曲燕吟才後知後覺想起,方才自己那段話,說的都是這位傅掌門的手腕如何如何,顯然令他想起了今日山間被辱那一幕,於是連忙轉了話題,“小心將養一個月便可痊愈。各位都是江湖人士,骨折之事忌諱些什麽,想來不必在下多說了。”說完起身,對曲少清說,“我煎藥去。”然後收拾起紗布藥膏,背著藥箱走出屋外了。
而曲燕吟對著曲少清說的那句話,聽起來很是隨意,可見這二人之間行的並非主仆般的禮儀,康延行看著曲燕吟淡淡走出屋去的身影,突然發現這人眼角竟挑著一絲極難察覺的笑意。若換做旁人一定不會留意,隻是康延行覺得剛才曲燕吟對曲少清的態度很微妙,於是不由對此人多看了幾眼,便看到這一絲笑。
康延行想了想,忍不住跟了出去。
此時桌上的紅燭燒的旺烈,偶爾冒出幾聲“啪”的聲響,曲少清慢慢踱步至桌邊,從桌下的暗格抽屜中摸出一把剪刀來,將過長的燭芯一刀減去,頓時火頭低了不少,隱隱搖晃,隻見曲少清赤手拂去刀尖上的焦黑燭芯,然後又擦去沾在剪到上的焦痕。
而傅青陽就倚坐在床頭,看著曲少清悠然自得的神情,難免心下不悅,於是下起了逐客令,“夜已深,明日還要主持武林大會,二公子還是快回去歇著吧……老夫這傷老夫心中有數。”
曲少清唇角微勾,笑道,“不妨事。”他將手中剪刀放回遠處,這才轉身,看著傅青陽幽幽歎道,“隻是可惜了,原本明日想目睹傅掌門昔日風采……誰料……”他輕輕歎息,表情甚是可惜地說,“明日武林大會,傅掌門……”曲少清沒有說下去,但傅青陽哪裏還需要他說下去,冷哼一聲,“武林大會,向來是徒弟為師父爭名頭,現在我受傷至此,就算延行那孩子為我爭取了名額,我也不可能參賽……曲公子你有話直說便可,不必如此遮掩,我傅青陽還受得住。”說完看著自己被包紮穩妥的雙手,神色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