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血雨姿容(1 / 3)

第67章血雨姿容 1

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

問劍山莊,西苑。

此時正值月上柳梢,萬籟俱寂。問劍山莊多處房屋懼已熄滅了燭火,然西苑處卻有一處院落中,屋內燭火通明,嫋嫋香煙。

“你說你叫什麽?”唐餘生雙膝盤坐於炕上的一張軟墊,一對幽黑的眸子緊緊盯著施文然那張臉,一瞬間,閃過了太多震驚、壓抑、激動、疑惑等等情緒,一時之間竟不知不覺就這樣盯看了良久。

“施文然。”施文然看了眼弋傾文,靜靜地說,“我長得和唐紋染很像,但我不是唐纖的兒子。”他據實以告,是因為剛才弋傾文已經向他說明過唐餘生此人,施文然認為,此人既然能得弋傾文如此恭敬的一句四叔,那麽此人在弋傾文心中地位之超然,已經不言而喻。

而對於這樣超然的一個人,施文然也不會去欺騙,何況他已經再也不想欺騙了。

唐餘生一挑眉,似是對施文然的回答頗感意外,“那就是說,唐門現在應該有相當一部分人,已經認為你是唐紋染了,我說得對嗎?”

施文然點頭,“算是。”唐餘生隨即便問,“那你當時為何不否認?為何不同現在這般直言相告?”施文然悵然片刻,“當時……”他口中喃喃,想起所謂的當時。當時他與弋傾文並不像現在這樣冰釋前嫌,也不像現在這樣真情相對……當時有很多事與現在不同,所以當時做的決定也就與現在不同。

隻見他平靜一笑,輕歎了一口氣,“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當時我不能說,對著唐榮不能說,現在我對著你可以說,對著你唐餘生可以說……這個理由,足夠嗎?”

唐餘生怔然,半晌突然大笑一聲。他原以為這小子會尋諸多借口來為自己當時的隱瞞開脫,又或者拿弋傾文做盾牌,說是為替弋傾文而為之等等,但施文然卻隻是輕描淡寫說了句,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他沒有找什麽理由,也沒有找什麽借口,很坦然直率,真誠明確,而這樣的性格,唐餘生打從心眼裏欣賞。

“好。”唐餘生麵帶微笑,望著施文然的眼睛已然露出幾分滿意,忽然他問道,“既然唐榮已經認可了你唐門門主的身份,那麽我問你……”說到這裏他語氣一頓,眼光一掃站在施文然背後的唐允和唐涵,“你打算怎麽振作唐門?”

唐餘生自然知道唐允唐涵,這兩個孩子當年剛進唐門時,還是他教得唐門訓誡,後來唐允唐涵兩人名聲在唐門後輩之後也甚為響亮,剛才這一報名字,唐餘生便立刻記了起來。恍然一過,當年還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如今也已經這麽大了。

而能讓這兩個人甘心情願站在他身後,唐餘生不禁對施文然的能耐產生了幾絲興味。

“振作?”施文然站了起來,上前幾步與唐餘生平靜以對,視線交集之中是對彼此的估量,靜看許久,施文然突然一笑,“為什麽要振作?”唐餘生臉色一變,隻聽施文然神色自如,定定地說道,“振作起來好讓江湖中那麽多門派再一次群起而攻之嗎?”

弋傾文靠在門邊,雙手環抱著站定,臉色溫和,唇邊含笑,自始至終都未曾開口相助施文然一言。

“哦?”唐餘生收起笑,雙腳落地,他也站了起來,兩手同時背在了身後,那身傲氣便就因著這一簡單的姿勢,瞬間清晰了起來。他轉身看著窗外明月當空,口氣很淡,“你現在身為一門之掌,竟是要視唐門於不顧?”

施文然望著他筆直挺拔的後背,唐餘生年過四十,卻是一派氣宇軒昂,看上去不過才剛三十出頭,甚是年輕。

“唐門現在這樣我認為並沒有什麽不好……我不覺得萬眾矚目眾星拱月有什麽可羨慕的,我還是那句話,高處不勝寒……我倒覺得,當時就是唐門站得太高,而唐纖又太出彩,所以才造成了這個局麵。”何況唐門在諸多門派眼中,根本都不算什麽正派,一個靠製毒而聞名的門派,說出來都讓人覺得不齒,施文然覺得這和現代也沒什麽區別,不過都是帶了一副有色眼鏡而已。

“所以你就覺得唐門便該這麽下去?”唐餘生聲色更淡,仿若歎了口氣。

施文然想了想,他想了很久,終於搖頭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處事風格,你問我是不是該這麽下去,我也想問你,你是不是希望我重現唐纖在時,唐門的風光呢?”這句話犀利至極,唐餘生似是被驚到了,頓時轉過了身,緊緊凝視著施文然,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說是呢?”施文然斷然道,“那我做不到。”

而這幹淨利落的一句話,唐餘生聽得瞬間生怒,“你居然還沒做,就說你做不到?那你憑什麽坐這個位置?!”他眼光寒栗,語氣竟透出了殺意,唐涵唐允兩人皆聽得一震,唐允忍不住站出了一步想擋在施文然麵前,唐餘生餘光一瞥,狠厲而又老辣,直接將唐允一眼瞥得頓住了身形,不再向前。

“根本就不用去做,連試都不必試,唐先生……”施文然不是唐涵唐允,不在唐門長大,自然沒有什麽前輩後輩的概念,他尊稱唐餘生一聲先生乃是現代稱呼的慣性使然,“我不是唐纖,也不會是第二個唐纖。”施文然歎了口氣,他發現唐門內有一些人對唐纖這個人,還真是有一種很深的執念,大概此生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