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林走後不久,波伏瓦又和薩特等左翼知識分子投身到了阿爾及利亞的事件中。他們仍抗議政府在青年中征兵。當時法國一些知識分子發表了一份宣言書,支持青年拒絕應征入伍,支持士兵在阿爾及利亞戰爭中拒絕服從命令的行動。波伏瓦、薩特和其他一百人在宣言上簽了名,這篇《一百二十一人宣言》就發表在1960年8月出版的《現代》雜誌上。波伏瓦在阿爾及利亞問題上一直立場堅定。

1960年9月,波伏瓦和薩特應巴西作家喬治·亞馬多邀請,去巴西宣講古巴革命。在巴西之行中,波伏瓦應邀在裏約熱內盧大學做了一次關於婦女狀況的報告。薩特也應邀作了關於阿爾及利亞和古巴的報告。波伏瓦在巴西聖保羅訪問期間還接受了電視台的采訪。采訪中她就有關《第二性》的問題,談了自己對於當代婦女問題的看法。而薩特則談了有關殖民主義製度、阿爾及利亞獨立、古巴革命、巴西的現狀等問題。在他們的巴西之訪期間,法國國內的右翼分子為維護其殖民利益,揚言要槍斃薩特。11月,波伏瓦和薩特從巴西回國時,原以為政府要為《一百二十一人宣言》而指控他們,結果並未遭到控告。年底波伏瓦的回憶錄《年富力強》出版並獲成功。波伏瓦因她的政治立場和在國內外的聲譽,成為了法國文化界引人矚目的名人。1962年1月7日,波伏瓦因同薩特一起反對1961年組建的秘密軍隊組織和阿爾及利亞戰爭,她的寓所被秘密軍隊組織炸毀。但波伏瓦仍不畏懼,1962年2月8日,她和《現代》雜誌成員參加左派組織的一次反對秘密軍隊組織的示威遊行,因而再次受到威脅。

1962年,波伏瓦和薩特應邀去蘇聯出席作協會議。1963年,她又和薩特前往莫斯科籌建國際作家聯盟。這次會議後,他們受到了赫魯曉夫的接見。赫魯曉夫在接見他們時頌揚了社會主義並為蘇聯進兵布達佩斯作辯解。波伏瓦對赫魯曉夫的辯解深表失望,返回巴黎後,她的第三部回憶錄《事物的力量》又出版了。《事物的力量》主要描寫波伏瓦從1944年到1962年這段期間的生活,在書中她講敘了她為什麼犧牲與納爾遜·阿格林愛情的原因。波伏瓦認為這是出於她神聖的使命,即她與薩特共同的事業。

1963年11月和1964年5月,波伏瓦和薩特又應邀分別去捷克斯洛伐克的布拉格和蘇聯參加文化交流活動。她在這兩次出訪中,著重要探討東西方文化的共處問題,這在當時是涉及到意識形態方麵的較敏感的問題。在蘇聯,就這一方麵的問題,她同與會的蘇聯作家們進行了探討。在場的蘇聯作家們則同她的觀點形成共識,認為應該為實現這種共處而努力。從蘇聯返回後,波伏瓦開始埋頭撰寫一部關於老年問題的小說。1964年,薩特榮獲了諾貝爾文學獎。波伏瓦和薩特都一致認為應不接受此大獎,以保持思想的獨立性。對薩特的這種做法,當時法國報界的許多人都歸罪於波伏瓦。

1965年7月,波伏瓦和薩特又來到蘇聯。這是他們在赫魯曉夫下台後對蘇聯的再一次出訪。訪問間他們看到了蘇聯文壇上出現的一些轉機,索爾仁尼琴、帕斯捷爾納克等人的作品已經重新出版。然而就在他們出訪後的第二年,這種轉機又旋即消失。西尼亞夫斯基和達尼埃爾兩位作家被放逐到西伯利亞,1967年蘇聯坦克再次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波伏瓦對蘇聯的肅反運動擴大化和政治上的強權統治深表不滿。她決定永遠不去莫斯科了,要同蘇聯徹底決裂。

1966年,波伏瓦和薩特應日本出版商渡邊先生和京都大學的邀請,到日本旅行講學。在日本訪問期間,波伏瓦對日本文學和戲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渡邊先生特地邀請她和薩特觀看了日本傳統歌劇“能劇”。訪問期間他們還遊覽了東京、京都和廣島,參觀了寺廟、礦山和碼頭。此行中波伏瓦還特別留意到日本婦女的生存狀況和社會處境。早在此次日本之行前,波伏瓦就聞知日本是個男權觀念根深蒂固的國度。在這個國家裏,婦女的社會地位非常低,無論是在社會上,還是在家庭裏,婦女受輕視的現象嚴重。她在碼頭,看到一個船艙裏,一些婦女冒著嗆人的塵埃,在一鏟一鏟地往貨艙裏裝化肥。經與導遊交談得知,這些婦女每天工作八小時,每星期工作七天,不僅掙錢比男人少,而且還要料理各自的家務。她毫不掩飾地對導遊感慨道,盡管她倡導婦女走向社會,爭取自由獨立,但眼前這一切,絕不是她所希望為婦女爭取到的東西。在廣島,她和薩特與那些死裏逃生的幸存者進行了交談。從中她了解到,這些幸存者都像掩飾缺點一樣掩飾自己的殘疾,為了不願成為喪失工作能力的廢人。她對他們的戰後處境深表同情。當時在日本,反美情緒也很強烈,反美示威遊行經常發生。10月16日,波伏瓦和薩特從日本返回巴黎。回到巴黎不久,她的最後一部中篇小說《美麗的幻象》出版了。這部書被列為當年的暢銷書。波伏瓦在這本書中揭示了人們所麵對的現實世界其實是一個用現代文明包裝、掩飾的謊言世界、虛幻世界。這個世界給人們提供了逃避當前問題的理由。她在小說中譴責了資本主義物質文明給人類造成的精神奴役。但後來波伏瓦又談到,她並沒有全盤否定技術進步,隻是否定那些利用技術進步謀取私利的卑鄙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