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巧方嫣然返回,天寵隻得按捺了心思,雖然仍舊時常在各國周遊,卻每隔三兩個月就回一次鳳歧山,偷偷與阿滿見麵,送她一些山間沒有的奇巧東西,培養與她的感情。
終於在她六歲這年,天寵自忖時機成熟,對阿滿謊稱要帶她四處遊玩,這小丫頭果然好騙,樂顛顛就跟著平日裏陪她玩給她帶玩物的“天寵”叔叔溜了出來。
原本的“偷”變成了“拐騙”,但不管怎麼說,天寵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他索性帶著她上路,打算過幾個月後再回去,好好讓小六兒急一急。
這一路上,阿滿雖小,卻極懂事,雖然貪玩愛鬧,卻絕對不胡攪蠻纏,而且隻要他說離開,她就算玩得再開心,也會立刻跟上他。她的身體又壯實,這到處奔波仍舊能吃能睡,一點不見水土不服之狀,更別說生病倒下了。
因此就算天寵做好了當“奶爸”的心理準備,但花在她身上的心思卻比預想中少了不少,又相處這麼久,難免對她的情份突飛猛進,甚至有時想著,有阿滿這樣一個女兒在身邊也著實不錯。
可惜阿滿雖然沒心沒肺到肯二話不說就跟他溜出鳳歧山,卻絕對不會搞混自己的生父是誰,他屢次引誘她開口叫“爹”,卻從未成功過。
天寵領著阿滿終是沒有追上米姑娘。米姑娘畢竟是當地人,路熟,人又著急,左一彎右一拐很快就失去了蹤影,等兩人衝著她消失的方向跑了一段,就發現岔路多多,根本不知道人去了哪裏。
天寵隨便選了條岔路,走了很久,根本沒見到她,便知道自己走岔了。
沒找到米姑娘,阿滿難免撅起小嘴,卻沒抱怨,隻懂事地和天寵回了客棧,第二天兩人便離開了這裏。
下一個小鎮離這裏很遠,天寵嫌馬車顛簸,索性讓她繼續騎在自己頭上,打算以舞醫之力禦風而行。
兩人在山上漂了一會兒,阿滿低頭看到下麵影影綽綽一間小廟,廟中停著轎子,還隱約有嗩呐之聲傳來,不由奇怪,問道:“天寵叔叔,那些人也是樂者嗎?”
天寵低頭看了看,失笑道:“當然不是。那是百姓家娶親呢。”
阿滿奇怪地道:“百姓娶親為何不在自己家,反而跑到廟裏去,不怕菩薩怪罪嗎?”
天寵一愣。
他本就不是把世俗之禮放在眼中的人,因此並沒多想別的。阿滿一番話明顯提醒了他。
在廟裏成親?明顯於禮不合。
阿滿皺了皺鼻子,指著下麵道:“草兔子姐姐在下麵。”
“你怎麼知道?”
“我感覺到她的氣息。”阿滿理所當然地道。
天寵眼睛一眯。
感覺到……氣息?
就連當今樂神也達不到看一眼某處就知道有什麼人在,必須有意識地調動樂神之力才行。
難道說……這小丫頭也得到了樂神的傳承?
他的臉有些鄭重起來。
雖說所有的新生兒出生後都會由官方進行檢驗,看是否具有樂者潛力,但阿滿畢竟是樂神和王爺的女兒,不論是在樂者中還是在世間的身份都極其尊貴,再加上天寵並非每時每刻都呆在鳳歧山裏,因此阿滿是否接受過這種檢驗,他並不清楚。
隻不過,樂神和歌醫之首生出的女兒,怎麼也不可能是普通人吧?
這世間,日後會再出現一位樂神麼?
他這樣想著,腳已經穩穩地落到了廟前的地麵上。
廟門本是緊閉著的,他剛落下來,門突地開了,裏麵衝出一個身著紅衣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向兩人衝了過來,眼看著到麵前了,身影一個趔趄,摔了下去。
天寵眼睛一眯,剛要讓開,忽地聽頭上坐著的阿滿驚叫道:“草兔子姐姐?”
是昨天那個姑娘?
天寵反應奇快,伸手扶住紅衣身影,果然是米姑娘,隻是此時她臉上潮紅,眼帶春意,少了昨日的幾分英氣,多了些婉媚之意。
廟門裏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還夾雜著諸如“別讓她跑了,快追”、“下了藥還能跑到哪去?抓回來”等等的話。
這位米姑娘被下了藥?
看她身上的衣著明明是成親時妻主的服飾。
這是怎麼回事?
米姑娘發覺有人抓住自己,抬頭認出不是廟中的歹人,而是昨日那帶著小姑娘的男子,不由顫聲道:“救救我,救我,我姨母陷害我。求你們,救我……”
話未說完,廟裏那些男人們已經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