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卓信見他氣色大好,心下大喜,一回頭就向著門外猛衝,結果差點撞到牆上,出門前又碰翻了凳子,動靜大得像在打架。
沈青嵐又好氣又好笑,回頭望望被卓天屹弄壞了門栓這會兒隻能虛掩著的門,“輕點聲,別把少爺吵醒了。”
十足透著關心的話,讓卓信生生把一雙圓眼笑成兩彎月亮,搖頭晃腦道:“知道了,公子可真心疼少爺。”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沈青嵐一愣,這算“心疼”,還“真”嗎?
他不過是覺得昨晚卓天屹連夜趕回來,又出了那麼大“力”,當真是累壞了,家裏又有那麼多事等著他去處理,要是不休息好,怎能有精力做那麼多事?且憑他過去的“經驗”,每次秘功有進展的相合之後,第二天卓天屹總會胃口大開,似乎是體力虧空太多,亟需補充,所以他才吩咐夥房多做些,這難道就是心疼的表現?
沈青嵐轉著心思想了許久,最後搖搖頭,不想了,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很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試驗一下他的內力到底有多大。
吃過早膳,他出了東廂,往後山走去。天很冷,陽光卻很好,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到了山腳下那片樹林裏,看看四下無人,沈青嵐擺開架勢,練習內力與招式的配合。
不知道是因為招式本就不熟練,還是內力的操控也不熟練,總之,練得很不順利,不是顧了招式忘記了使上內力,就是使了內力又忘了招式。弄了許久,也沒什麼進展。
泄氣之前,忽然想起來在苗寨的時候見過顧清揚的輕功,深為讚歎,那時曾想過,如果自己能夠練成秘功,那麼輕功一定是他最想練的,不為遇險之時自保之用,就說體驗那飛簷走壁一葦渡江的輕鬆自在,就足夠吸引人了。
他屏息靜氣,讓內力在筋脈間運轉幾個周天後,忽然發足飛奔。別說,速度真比以往快了兩番,且身體的輕盈之感真不是過去隻靠咬緊牙關所能比的。
不過他還是不敢向著樹上跳躍,總覺得他的輕功練到再高,也就是比腳踏實地奔跑時快而已,要在樹梢上跳躍,終究沒那個膽量。
隻是健步如飛也已經很讓他滿足了,沈青嵐在跑過樹林之後一時起了興,沿著山腳下的石徑向上飛奔。
從前要走上至少一刻的石階,此時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走完了。
許久不來的山頂依舊安靜、空曠,幹枯的落葉蓋了滿滿一層,踩上去軟軟的,配合著陽光照在身上的熱度,讓人覺不出冬日的蕭索,反而能感受到一絲妥貼的暖意。
站上那塊大石,沈青嵐舉目眺望,遠處的潛龍江仿佛也安睡在此刻的陽光下,徐徐的水流似乎在休養生息,又好像在積蓄來年的洶湧力量。
靜水流深,他想起這句話,一時間心裏更加靜謐安閑。潛龍江的水,也就像人的心事一般,有起,也總有落,而總有一天,會歸於平靜,而在那平靜之中,卻又蘊含著新的起伏,新的輪回。
便如冬天,即便找不出一絲生趣,可來年春天的萬紫千紅,不正是脫胎於此刻的蕭索寂寥嗎?
如此說來,人生何處不是春,何處不逢春呢?
沈青嵐在大石上站立了很久,風吹得他的頭發和衣襟在空中獵獵飛舞,心裏卻是越來越敞亮的平靜,平靜之中,又蘊含著點點流光一樣的歡欣。
他閉上眼睛,向著天空仰起臉去,感受眼前那片純淨的紅亮之色,慢慢張開了手臂,直到一個聲音響起,“青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