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父子(1 / 3)

在路上走了一天,沈青嵐徹底回到質子時期,不僅行路吃飯有卓嘯蒼的弟子跟著,就連晚上投宿旅店,也有兩個弟子輪流在門口站崗。

對他的守衛如此森嚴,沈青嵐不覺得是自己身負武功的秘密已為人所知,而感覺卓嘯蒼似乎在防著什麼。而且他明明帶著人馬來興師問罪,臨了卻隻帶走了他,在好歹也是自家府門的卓府連頓飯都沒吃就走了。

這種樣子,是否可以說他也並不想跟卓天屹硬碰硬撕破臉皮?

這個問題,雖然想到了,但沈青嵐並不想深究。相比從淮陽回來那幾天為了孟家的事情後悔時那紛亂的情緒,被卓嘯蒼帶走後在他那幾個弟子的嚴加看管下的心境要平靜得多。

或許這隻是一種變相的“贖罪”,但好歹,這能讓他好受一些。不過這麼想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會想到卓天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得到這個消息。他能想見卓天屹知道後暴怒的樣子,這件事裏,他似乎是最無辜的。

第二天一早繼續趕路。一個人坐在馬車裏,沈青嵐隻能看書,卓嘯蒼連卓信都不讓跟著,這是想徹底切斷他跟晉陽的聯係。

看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頭暈眼花,剛想放下書休息一會兒,忽然聽到後方由遠而近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一陣極其快速的風聲從車頂上方掠過。

還沒反應過來,便感到馬車猛地一震,停住了。

前方傳來馬夫喝住受驚馬匹的聲音,似乎遇到意外情況。沈青嵐心頭一動,正想著,便聽一個中氣十足的熟悉聲音濃墨重彩般壓過其他紛亂聲響傳入耳膜,“走得這麼急,是要去哪呢?!”

這並不疾言厲色,甚至還帶著笑意和痞味的語聲,讓沈青嵐的心跟著失了一跳,隨後飛快搏動起來。

他迅速撩開車簾,一探頭,便見前方官道邊一座驛站的圍牆上,黑衣黑發的男人大馬金刀地坐著,右手握著柄劍,劍尖柱在牆頭,左手撐在膝蓋上,神態強勢又邪氣。

卓天屹,他真的來了!

沈青嵐隻望了一眼,便猛然坐回身,手緊握書卷。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好像亂糟糟的,又覺得本就如此,沒出所料。

車外,卓天屹這剪徑強盜誌在必得般的一聲喊,讓騎馬行在隊伍前頭的四名弟子如臨大敵,握緊手中武器,神情戒備。行在隊尾的四名弟子則齊齊上前,圍在沈青嵐的馬車周邊。這些弟子年紀很輕,都不過十六七歲左右。

前方陳設威嚴華麗的馬車邊,一個弟子策馬前行幾步,用帶鞘的劍指著卓天屹,“你是誰?為何擋住去路?”

卓天屹嗬嗬一笑,“我是誰,你看不出來嗎?小師弟。”

聽得他這樣的回答,那弟子臉色一變,眼光仔細在卓天屹臉上打量著。正在此時,隊伍中一輛馬車車門打開,卓嘯蒼端坐其中,如刀似劍的目光射向卓天屹,“你想做什麼?!”

他一開口,前方幾個弟子立刻讓開。卓天屹毫不客氣地盯回去,臉上痞笑絲毫沒有改變,“我想做什麼,哈哈,我還想問問,你老人家想做什麼?!”

“放肆!”卓嘯蒼麵色不變,出口聲音嚴厲許多,“難道當爹的還需要向兒子稟報嗎?!”

“當爹的自然不必向兒子稟報,但是,趁兒子不在,偷偷把兒媳婦帶走,這種做法,可就令人費解了,這當爹的想做什麼呢?”卓天屹帶著笑,匪夷所思道。

車裏,沈青嵐聽到這幾句話,不由發愣,沒想到卓天屹會對卓嘯蒼說出這等話來。

卓嘯蒼被“兒媳婦”三個字刺激得不輕,顧不得指責他這種故意攪渾水的說法,“你還要不要臉?什麼‘兒媳婦’,虧你說得出口?我卓家幾時娶過兒媳婦?哪家的姑娘?誰保的媒?聘禮幾何?!”

連珠炮般發問過後,又狠狠瞪他一眼,“你莫要隨便弄個什麼人,就到光天化日之下說是我卓家兒媳婦,我卓嘯蒼丟不起這個人!”

一番怒斥下來,卓天屹並不動氣,甚至連麵上略帶嘲諷的笑意都沒有減少半分,見他說完了,才揚了揚嘴角,好整以暇道:“是不是卓家兒媳婦您說了算,是不是我媳婦,我說了算!您要不喜歡‘兒媳婦’的說法,那我說我媳婦,這總行吧?”

他說著在圍牆上換了個坐的姿勢,口氣仍是懶洋洋地帶著調侃,“沈青嵐是我媳婦,我們早就喝過交杯酒,睡在了一張床上。這事,府裏人都知道,苗王龍九也知道。您要不信,可以親自去問。”

沈青嵐聽到這更加直白的話語,禁不住驚愣,如此簡單直接甚至粗暴地在卓嘯蒼麵前揭明與他的關係,這兩父子之間的關係,實在聞所未聞。

卓嘯蒼臉都黑了,尤其是聽到他提起龍九,更是惱恨無比,“住口!”抬手指著卓天屹,厲聲喝罵:“真是無恥!……你還好意思宣揚?你弄個男人……”想想實在沒臉在眾弟子麵前說出個“睡”字,隻好打住,隻狠狠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我卓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