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屹看出他的憤恨之處,笑著一抬下巴,“我當然好意思說,我就是喜歡男人!我還想問問您老人家,當爹的趁兒子不在,把兒子枕邊人弄走,這是個什麼事?”
見話題又被他三轉兩轉繞回原地,卓嘯蒼硬生生忍住就要噴薄而出的怒火,沉聲道:“不過問你借個人替我管兩天帳,又怎麼了?!你好歹也做得有模有樣了,不會連個管賬的都調不出吧?!”
他咬死了“管賬的”三個字,就是不說沈青嵐。卓天屹知道他決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說法,不由好笑,“管賬的我當然有,您要多少我給多少,但這個,他不僅管著賬,還管著兒子我這個人。要是把他調給您管賬,兒子我孤枕難眠可怎麼辦?”
卓嘯蒼被他故意抓住痛腳窮追猛打的說法弄得簡直暴跳,眼見周圍自己那幾個弟子麵上神色越來越離奇古怪,不由更加憤恨,正要說什麼,將他臉色一分不落仔細看在眼裏的卓天屹再次笑嘻嘻開口,“再說,這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法要是傳了出去,知道的說您問兒子要了個算賬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這是動了什麼不得了的心思呢?!”
這話一出,不僅卓嘯蒼氣得再也沒法自持下去,就連車裏的沈青嵐都受不了,不僅為卓天屹的厚顏,更為他連在自己親爹麵前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種話來。
感覺周圍弟子和下人們的神情越來越古怪,卓嘯蒼再也沒法無視卓天屹話裏話外的挑釁,盯了他許久之後,忽然怒極反笑,“罷了,你個無恥之子,既然你如此不要臉,我就成全你!實話告訴你,這人,不管他是管賬的,還是管人的,我今天都要定了!不光他,連你,我都要好好教訓教訓!否則,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他一抬手,指著卓天屹揚聲叫道:“張山趙水王石李岩聽令,將這個卓家敗類給我拿下!”
此令一出,隊伍前頭四名弟子高應了聲“是”,齊齊跳出隊伍。
卓天屹淡淡一笑,打量了那四個年齡俱在十六七歲的少年一眼,波瀾不驚道:“這麼些年,為了對付我,您老人家還真沒閑著,卓家人馬又拉起一幫來了,可喜可賀呀!”
卓嘯蒼並不理會他話裏的嘲諷之意,“你要是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後悔的不是我,是您老人家!”卓天屹話一說完,便從牆頭飛身而起,半空中將帶鞘的劍揚手擲出,“同是卓家人,不該兵刃相見,今日為兄就好好教教師弟們什麼叫做兄友弟恭!”
那劍帶著巨大的勁氣轟向四名弟子,卓嘯蒼坐在車裏,看四弟子騰身四避同時回身反擊的樣子,冷冷一笑,“連什麼叫做父慈子孝都不懂,還有臉說兄友弟恭?!”
他們這邊五人乒乒乓乓地鬥在一起,沈青嵐在車裏坐立不安,沒想到卓氏父子會為了他反目成仇,同門相鬥。
不過這情勢根本由不得他,無論他如何不願意,事實上,他惟一能做的就隻是撩著簾子焦急地觀戰。
官道上,原本不時經過的人馬和車輛,早在卓氏父子相互喊話期間就退避三舍,此刻隻剩下卓天屹與張山等人鬥在一起的動靜。
原本坐山觀虎鬥的卓嘯蒼不久之後就皺起了眉頭。自四年前潛龍江訂盟後,為向全武林表明信守盟約的誠意和決心,同時也是以行動證明終結恩怨共襄未來的願望,他與孟立仁心照不宣,雙雙退居幕後,將當家人之位傳給兒子。
那之後,孟家情況如何他不知道,卓家的形勢卻容不得他真正安享天年。兩父子勢同水火的情況下,卓天屹雖然接過掌門之職,卻不是奔著子承父業繼往開來的宗旨行事,而是打著把卓家整治成自己一個人的卓家的目的去的。所以,他卓嘯蒼要是就此收手,那可真會混得連鄉下種田老漢都不如,好歹後者還有兒孫奉養。
想方設法從兒子手裏弄到二十萬兩後,卓嘯蒼拉了幾個同樣人老心不老的師兄弟,在洛陽城裏新開了幾家極其掙錢的鋪子,打的是卓家的名聲,搶的也是卓家的生意,是以沒過多久,這國中之國的小卓家就迅速發展起來。
隻是,年輕一代都去了晉陽,自己手底下除了一幫年齡跟自己不相上下的老家夥之外再無他人,到底暮氣沉沉,況且有卓天屹那個反骨仔在,這日子過得始終不能安心。卓嘯蒼便想重新招兵買馬,但開壇授徒容易,短期內形成武力沒有十年二十年卻決計不行。
於是三年前,他托付至交好友遍訪江北山鄉郊野,找到八名根骨奇佳的少年,年齡都在十三四歲左右,悉心教授之下,三年過去,武功已然基本趕上自幼習武的本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