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這八名弟子是他另立門戶後親傳,與其他弟子毫無往來,師徒情極具,同門誼卻無。這麼一來,卓天屹那逆子真要反了天,他這當老子的不勞動自己幾根老骨頭,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趟趕來晉陽,本就打著給他點顏色看看的心思,隻是來了卻沒跟他照麵,才想著到底是父子,能不撕破臉皮就不撕破臉皮,把沈青嵐這個罪魁禍首帶走也就算了。
隻沒想到這兔崽子竟敢一路追來攔路叫板,那麼,好好教訓教訓他已是理所當然,他自然不會客氣,何況,這也是檢驗那八子武功的好時機。
卓嘯蒼抱著這樣的心思,仔細觀戰。卓天屹的武功前幾年他是很清楚的,這三年中的種種情況,他也不是一無所知,所以以四對一,勝券應該在握。
哪知越看心越沉,那兔崽子的招數沒什麼變化,出招的速度和力道卻比印象中快了至少兩成,在那四子群攻之下,毫無吃力之相!
卓嘯蒼看得越來越心焦,那邊卓天屹百忙之中格開兩個弟子的正麵攻勢,躍起空中將身後另兩子來勢反攻回去的同時,冷冷一笑,“四個不夠,都叫上來!”
卓嘯蒼怒火上湧,幹脆一揮手,“林風陸雲孫雨鄭露聽令,速速跟上!”
隊尾那四個原本看守沈青嵐的弟子得令後紛紛躍前,加入戰團。以一敵八,沈青嵐坐在馬車上本就視野狹小,這下,更是連卓天屹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他心跳得厲害,在孟家父慈子孝氛圍中長大的他,眼看這父子反目,同門相殘的畫麵在自己麵前一一上演,除了心焦還是心焦,更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罪惡感。
戰團之中,卓天屹身形如電,四子加入後,他鬥誌不降反升,每一招出手之時都先聲明招數和方位,甚至加上“小心”、“看好”這樣的話語,倒真是一副兄長教導小弟的架勢,看得卓嘯蒼惱恨不已。
不過最讓他心驚的還是卓天屹的功力,那一招招他再熟悉不過的本門功夫之後,所支撐的內家真力,決不是他之前所預想的那樣。
“這小子,不會走了什麼邪門歪道吧?”觀戰半炷香之後,卓嘯蒼內心在惱怒憤恨之後,終於升起這樣的疑問。
還沒想清楚,便聽“轟”的一聲巨響,戰團之中,八名弟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推著彈向四麵八方,幾聲呼叫之後,倒出七八丈開外,半天起不了身。
卓天屹整整衣衫,麵向卓嘯蒼施施然一笑,“回去洛陽,你不會責罰他們吧?”看了看四周那幾個踉蹌起身的弟子,“八個人,能抵住我大半炷香的功夫,不錯了。回去再教個三五年,大概能跟我打個平手。”
向前走了幾步,再次看看他們,又加了句,“如果我在這三五年內毫無長進的話。”
三言兩語間,將卓嘯蒼一番苦心從頭奚落到腳,卓嘯蒼氣得伸指狠狠點向他,“逆子,你……”卻是抖著手說不出話來,隻是恨恨指著他,怒瞪不已。
卓天屹濃眉一揚,“怎麼,想要親自動手清理門戶?”
父子動手,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為個禍水男人打成一團,卓嘯蒼自問決計做不出這樣沒臉的事來。何況,現在看來,卓天屹的功夫已然青出於藍,他要是親自出手,那可真是將自己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麵子全都丟在這個敗家子身上了。
他眼神一凜,沉聲道:“你的功夫,不會是走了邪門歪道吧?到底怎麼回事,說!”
“不怎麼回事。”卓天屹傲然,“我練的自然是卓家家傳,您親自教授的功夫!”
“不可能!”卓嘯蒼斷然喝道,隨後壓低聲音,“卓家內功的最高境界我清楚得很,你這……”
卓天屹輕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頭,“你清楚的隻是你見過的,沒見過的你不清楚!”
卓嘯蒼一愣,正自咀嚼他的話,卓天屹抬腳一踢地上自己先前扔出去的劍握在手裏,“我要帶我媳婦回晉陽了,就此別過!”
他一個縱身躍到沈青嵐所坐車前,開了車門,攬過沈青嵐的腰,“青嵐,我來了!”
也不等沈青嵐回答,撮唇一嘯,烏驍長嘶一聲,從官道邊的林子裏飛奔而來。卓天屹攬著沈青嵐縱身一躍,落到烏驍背上。烏驍一抬前腿,向著來路疾奔而去。
身後,卓嘯蒼望著兩人一馬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官道盡頭,麵色黑如鍋底。片刻後又顯露出疑惑甚而吃驚的神情,喃喃自語道:“難道說,第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