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以後，就算到了大年初一，守歲結束。
沈青嵐與梁若翎扶著搖搖晃晃的兩父子回後院，一路上依舊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鬥嘴，直到走到兩個院子間分叉的路上才停歇。
回到房裏躺上床，卓天屹沒一會兒就鼾聲連天。沈青嵐大約是與梁若翎談得久了，又是第一次在這樣的情況下吃年夜飯，過了許久都沒有睡意，天快亮的時候才迷糊過去。
隻是睡不了多久，就被卓天屹叫醒。沈青嵐頭昏腦脹，任由卓天屹替他穿上衣服鞋子。出門的時候，卓天屹還叫上了小廝卓良，讓他拿了筆墨。
府裏到處是端著祭禮來回的仆從，被寒風一吹，沈青嵐才想起來，年初一一早是要祭天地的，一般在卯時，兩個人這個時光去，怕是已經晚了。
哪知快走到正廳後門之時，卓天屹卻拉著他拐向了左邊，沿著小徑走了十幾丈，穿過一道拱門後，就進了橫向並行的一處幽靜院落。
屋門上寫著“卓氏宗祠”四個字，沈青嵐恍然，這是卓家的祠堂。
祠堂裏牌位林立，香煙嫋嫋。卓天屹拉著沈青嵐跨進去，遣退正在打掃的下人，燃起一炷香，對著供案上的眾多牌位拜了拜，嘴裏小聲說著什麼。
沈青嵐站在他身後，好奇地看向供案上分幾層供奉的曆代卓家宗祖。
卓氏果然如之前所聞，人丁單薄。從頂層卓氏的創派之祖卓風來以下，除了中間有一層上並列了兩個牌位之外，其他各層都隻有一個，而並列的兩個之中，有一個下麵也無有延續。
卓家父子相繼，獨脈相傳的情況，在這些牌位上展現得清清楚楚，上一個牌位上還寫在立位之人處的名字，在下一個上，就被寫在了牌位中央。最下麵那個牌位上，立位之人處寫著“賢孫卓嘯蒼”。
正看著，卓天屹忽然轉身，把手裏的香遞過來，“卓家列祖列宗，快拜。”
望著手裏火星忽閃的香柱，沈青嵐不由呆愣，這是比昨晚的團圓宴更為莊重正式的將他納入卓氏家門的舉動。他真的要成為他家，他的人了嗎？
還沒來得及想，便見卓天屹拉過一張椅子到供案前，抬腳踩上去，伸手在頂層中間那個牌位的神龕後麵摸索。
那是供奉卓家創派之祖的神位，沈青嵐訝然望著卓天屹的舉動，“這是做什麼？”
卓天屹沒回答，依舊仔細在後麵摸索，隻是摸了許久，也沒摸到想要的東西。疑惑之下，又順著供案將其他牌位底下也依序摸索了一遍。奈何摸遍所有供案，也沒找到要找的東西。
卓天屹退下來，也沒注意沈青嵐手裏捏著炷香並沒有跪拜之事，顧自凝著張俊臉苦苦思索，“怎麼會沒有，藏哪去了？”
“你到底在找什麼？”沈青嵐問道，“告訴我，我跟你一起找。”
卓天屹把他手裏的香取過來在香爐裏隨意一插，“不用，你乖乖等著。”眼光在祠堂門上的牌匾上轉了兩圈，“難道在這後麵？”
退後兩步，腳尖在地上一踮，正欲飛身，便聽見屋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在找什麼？”
卓天屹抬頭，卓嘯蒼背手站在門口，神情冷淡傲然，身後跟著兩個弟子。
他收了勢，也不說什麼，把沈青嵐拉到身邊，擺出一張同樣冷傲的臉。
卓嘯蒼眼光從他二人身上掃過卓良端著的筆墨，冷笑一聲，從懷裏摸出一本書冊揚了揚，“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吧？”
沈青嵐眼一瞬，那是本藍色封麵的書，上麵有“卓氏”二字，後麵的字看不清楚。
難道是卓家的內功秘籍？可是卓天屹早就青出於藍，還用得著問卓嘯蒼要秘籍？
卓天屹麵色一變，隨後露出同樣嘲諷的笑容，“爹可真是老謀深算，知道兒子在找這東西，早早就將它揣在了懷裏，寸步不離。這等未雨綢繆防患未然之計，兒子可真是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