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鬥茶(2 / 3)

“嗯,是有那麼幾次。”沈青嵐明白過來他指的是質子期間為顯示卓孟兩家真正放下仇怨,帶著他出席的幾次公開場合,心裏不禁好笑,卓天屹竟然把那幾次也提出來了。那幾次,在卓天屹眼裏,他沈青嵐是人是物都無甚分別。心裏這麼想著,臉上卻什麼也沒表露,仍是淡淡的。

卓天屹摸不清他的態度,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被他拿捏到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方,不痛,卻能吊起自己十足的胃口來的。

他在桌下拉著沈青嵐的手不肯鬆開,追問道:“不生氣了吧?”

沈青嵐還沒說話,司儀就尖著嗓子宣布喜宴開始。沈青嵐的手哧溜一下逃走了,卓天屹悻悻地伸手端起酒杯,開始進入狀態。

觥籌交錯,迎來送往。

酒過三巡,席間更加熱鬧,不知道有誰提議鬥茶。雲朝茶事興盛,鬥茶是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極其喜好推崇之事。

而潘通元任職榷茶司主吏,有人提出鬥茶,那自然是衝著為他添個彩頭去的,大家的想法差不多,結果就是這個主意一經提出便應者如雲。好事者更提出請潘通元做評點。

而新郎,潘通元的獨子潘名是個不學無術又喜好喧嘩之人,此時聽說有熱鬧可看,竟連洞房都不急著入了,嚷嚷著要看“精彩的”。

這麼一來,更是群情激奮。仆人剛把茶道用具抬上來,就有人搶上前去。

卓天屹皺起眉頭,這種場麵他自然不喜,沈青嵐的茶藝,在自家香茶樓裏展示那麼一兩下已是最大限度,要是在這種地方隨意施展,對他來說就跟把自己私密獨有之寶與陌生人分享一樣,十二萬分的不願意。

沈青嵐當然知道他的心思,在桌底下拍拍他的手,“別忘了來賀喜的目的,送禮不如送心意,添財不如添彩頭。”

這話卓天屹當然懂,人在商海,即便還有一隻腳踏在武林,也深諳官商之間的道理,更懂得商場之中那些條條道道。

他反手握住沈青嵐的手,“不用太上心。”

沈青嵐回了他一個“知道了”的眼神。

話雖如此,那些賓客之中不乏經營多年的茶商,當那些人卯足了勁頭要在潘通元麵前為之錦上添花,而潘通元也頗應景地取來一盒自己珍藏的猴魁當作獎品之時,沈青嵐還是掛心起來。

倒不是為了那盒猴魁,而是,卓家在隨州晉陽兩地尚是新晉茶商,要是不能在主管茶事的官員麵前留下印象,那麼這一趟也就白來了,那座價值兩千多兩的玉雕也就白費了。

沈青嵐上前仔細觀看前麵那些茶商的表演,發現他們多衝著替潘通元討個彩頭的目的而去,對茶品講究不多,而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分茶上。

分茶又叫茶百戲,是用點茶時茶筅攪動茶湯產生的浮沫在茶麵上形成書法或繪畫的技藝,便如以茶湯為舞台,展現百種戲法一般,在雲朝士大夫中是被視為與琴棋書畫同等的雅事。

書法繪畫一道,曆來是沈青嵐的強項,是以他並不擔心,不過茶藝上,他向來講究茶品湯色,對於茶百戲,雖在孟家時也常與孟懷淵鬥著玩,但這幾年來習練較少,所以當一個茶商在茶碟裏刷刷幾筆畫勾勒出一幅春燕□□,圍觀者叫好甚眾之時,他還是淡淡心焦起來。

分茶畢竟不是繪畫,不是光有畫技就行,茶沫稍縱即逝,要在須臾間繪出種種圖畫,須得浮沫多多益善才行。而攪打浮沫的多少,除了茶水品質,點茶技藝之外,便隻剩下一個最關鍵的原因-手勁。手勁大,攪打快,浮沫便多,才更容易在茶麵上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