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之中多少還是會有不安，“可別壓死了人，潘家父子畢竟罪不至死，丫鬟下人更是無辜。”
“放心吧，我估摸好了，那房子不會一下子倒塌，而是會一點一點起裂縫，再慢慢傾斜，中間有的是時間讓他們逃跑。”卓天屹自得道，“要真有那麼幾個跑得慢或者不想跑的，那也是他們沒用，自尋死路，與人無尤。”
壞事還能做到這麼有技巧，沈青嵐真是要對他刮目相看了，“你是怎麼做到如此的？”
卓天屹看看他，“小時候老上房梁，對那些柱啊梁啊檁啊椽啊，摸得比看得還多，知道怎麼弄倒房子還不傷人。”
沈青嵐狐疑地看著他，“你那時候，不會也……”不會也想著要弄塌洛陽卓家的房子吧？！
卓天屹自然看得出他眼裏的意思，嘿嘿笑了兩聲，“不瞞你說，被老頭子揍了之後的確想過。不過那時候武功太弱，有心無力。”
“……”
“潘通元那老小子我也不想怎麼他，不然那麼多銀子就白花了，弄倒他一座廳堂，也算扯平了。”說著忽然側耳聽了聽，笑道：“開始了，都忙著往外搬東西呢！哈，老小子還妄想著請工匠來搭柱子修葺，怎麼來得及？……”
卓天屹一邊笑一邊聽一邊跟沈青嵐說，沈青嵐悄悄運起內力，凝神細聽，果然聽到潘府那邊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和混雜其中的潘通元氣急敗壞的呼喊聲，還有女人呼天搶地的聲音，約摸是潘通元的夫人。
卓天屹笑得舒暢之極，忽然又想到什麼，“等我跟他開個玩笑！”
說罷便咳嗽一聲，捏著嗓子運起內力，以傳音入密的功夫，對著潘府方向沉聲緩道：“身居要位，貪贓枉法，目無王道，大廈將傾。”
幾句話念得頗有謁語的味道，潘府中先是靜默無聲，之後便更加雜亂起來，依稀能聽見潘通元失聲呼喊，“你是誰？！快出來！快出來！”
自然得不到回答，而那修造得富麗堂皇的廳堂卻是極應景地吱嘎了幾聲，隨後就在巨大的轟隆聲中“應驗”了天降“預言”。
沈青嵐看著卓天屹笑得像得了天大便宜的孩子，暗想這玩笑開大了，那潘通元怕是要被嚇出毛病來。
卓天屹抱著他跳下院牆，落在烏驍背上，縱馬再次奔向城外。
三月的春夜，暖適宜人，夜風裏吹來的都是春天的氣息。
“我沒想到，你會支持我。”卓天屹興致極好，低頭在沈青嵐臉上吻了吻，說出了心裏話，之前多少擔心，如此報複潘家，沈青嵐會生氣。
“我就是反對，你也不會聽啊。”沈青嵐笑了，話鋒一轉，“況且，那潘家父子如此過分，給點教訓，也是應該，又不是要他們的命，我為什麼不支持你？”
這話說得與江州範家莊，與臨江酒莊，晉北馬場之事不可同日而語，可見沈青嵐如今已完全與自己站在一起。
卓天屹欣喜不已，拈過他的下巴在唇上重重一吮，“這麼貼心體意，得了你，相公我可真是撞了天大的好運了！你說你這又能幹又賢惠又美貌，還處處為相公我著想的，我到哪兒去找？老頭子再糊塗，就衝著他用江墨洇換來了你這一點，我也得跟他化幹戈為玉帛呀！”
雖則卓天屹平常也涎著臉說些肉麻話兒，到底沒一次跟這次一樣說得直白又俗氣，卻直達人心之極。沈青嵐心裏一陣熱乎，嗔他一眼回過頭去，“打蛇隨棍上！”
氣氛一片旖旎。
稍後，卓天屹忽然想起宴席開始前沒問完的那個問題，
“對了，還生氣嗎？我真就隻帶江墨洇去了沒幾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