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屹絲毫沒聽出來，仍沉浸在自己的興致勃勃中，“他四海為家，家裏就他一個。不過他一個，已經頂得上柯老頭他們一群了！我從未見過如此善醫使藥的人！”
沈青嵐忽然想到什麼，沉吟道：“林蔭，武功怎樣？”
“一絲武功也無，”卓天屹笑道，“就跟你一樣。”
沈青嵐心裏不免咯噔，自己可不是如此。
卓天屹見他不語，以為他是擔心，“我之前也有這種疑慮，特意試探過他，他脈象虛浮，手腳無力，至多隻能學個花拳繡腿用來好看。”
“學個花拳繡腿用來好看……”沈青嵐不自覺重複出聲，轉眼卻被卓天屹摟著從他胸口翻下來躺倒在床上，腰上被他按揉了幾把，“再躺會兒，我先起了。”
“這麼早你去哪？”沈青嵐直起上身追問。演武堂早就過了時辰，要去也不該這個時候去了。
“去書房，你再睡會兒。”卓天屹把外衣披上身，邊走邊係腰帶。
他人一走開，大夏天沈青嵐都覺得周遭涼下來，他難掩失望，之前關於林蔭的談話就很讓人泄氣，這麼一來，想要說出秘密的念頭再次淡去。
不想卓天屹又轉回來，“你想想，前院還有哪間房空著？”
沈青嵐眼皮一跳，正想問“做什麼用”，卓天屹已顧自說下去，“我叫人收拾出來，給林蔭做個書房。”
“……”沈青嵐沒想到是做這個用途，頓時心裏百般不是滋味。卓府設在前廳的書房，除了卓天屹的就隻有他的，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如今林蔭這個外人來了才一天，就要在前院為他獨設一間書房，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他沉默著看向卓天屹，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但卓天屹已經轉身走進浴房，屏風後麵傳來他的聲音，算是解釋，“林蔭剛來，我一時還沒想好讓他去哪個鋪子，他又閑不住，吵嚷著要給他個地方鑽研藥理，我想就先安置在前院吧。”
沈青嵐明白過來，卓天屹所謂的“吵嚷”，必然是昨晚他離開膳房後林蔭跟卓天屹提的要求。
一時間，腰上的酸似乎從身體鑽進心裏，沈青嵐翻了個身，閉眼不答。卓天屹從浴房出來後看他麵朝裏躺著，以為他還在睡，便輕了手腳離開了。
沈青嵐在床上一直躺到快中午才起床，午飯卓天屹沒回東廂吃，沈青嵐想著他是不是出門了，又覺得按照他的習慣，出門必然跟他說一聲，沒說那就一定還在府裏。
忽然想起昨晚與林蔭喝酒的場景來，他不由疑心卓天屹的午膳是否又是與林蔭一起在膳房吃的。想來想去，按照林蔭的做派極是可能，心裏更加氣悶。
胡思亂想許久，還是坐不住了，時間不等人，肚子裏那個不僅要吃要喝，還要長大，他不能坐以待斃。
草草吃了些東西，沈青嵐去了前院。
才到書房門口，便聽到隔壁卓天屹書房傳來林蔭快活的笑聲，不知道說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這笑聲很刺耳，或者說很抓耳，使勁朝他耳朵裏鑽。沈青嵐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這樣在卓天屹麵前笑。
外麵聽不到卓天屹的聲音，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麼表情。沈青嵐百爪撓心，想過去看，又不想貿然前去，讓林蔭看出什麼。他不願意林蔭那雙細長眉眼露出了然的神情，好像等著看他心虛著急出乖露醜一樣。
沈青嵐進書房坐下來，隔壁笑聲止歇，改為低低的談話聲。沈青嵐運起內力，依然聽不出什麼，那兩人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
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沈青嵐想了想，從案上找了個賬本去隔壁。走過花格窗時，隔著紗看到林蔭站在卓天屹身邊，一隻手搭在他臂上，另一隻手指著一本攤在桌上的書對卓天屹小聲說著什麼。沈青嵐看得真切，他那嘴巴都快附到卓天屹耳朵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