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嵐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卓天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你明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孟家的鋪子早晚會開不下去！”
“這不能怪我！”卓天屹緊隨其後，“我是個生意人，讓卓家商鋪開遍天下一直是我的目標。有辦法讓卓家的藥材用量更少，藥效更大，我為什麼不用？難道非要與孟家鋪子同生死共存亡才是對的？！”
“可你得到血龍玉的手法太不地道！”沈青嵐氣急，“血龍玉原本不是你的，你不能……”
“什麼叫做地道？什麼叫做不地道？難道非要孟家得到血龍玉，卓家時刻擔心前途命運那才叫地道？！”
“孟家不會的！”沈青嵐高聲反駁，“我相信，師兄絕不是這種人！”
“哈哈！”卓天屹像聽見了最好笑的笑話，“你相信孟懷淵不是這種人，孟懷淵就一定不是了嗎？就算他不是，將來他的兒子呢，他兒子的兒子呢？！誰能保證他們也不是？卓家的前途命運不能維係在孟家人的人品上！”
沈青嵐無語，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無辭的原因，而是無法再說下去，隻覺得滿心悲涼。真正在一起後一直覺得兩個人的距離一天天在拉近，近到隻剩咫尺。可到此時才猛然發現，咫尺之間，竟然還隔著無比浩瀚的一個天涯。
想起林蔭所說血龍玉的驚天秘密，又忍不住心驚，沉默許久，才掙紮著低聲問道：“如果有一天，卓家不僅在商道上勝過孟家，在武功上也能壓過孟家一頭，你會不會……”
“我會！”卓天屹不假思索，“我是卓家一家之主，讓卓家武功獨步天下，拔萃武林是每一任當家人的心願。如果卓家武商兩道都能勝過孟家，為何還要與孟家平起平坐？！”
沈青嵐內心酸楚不已，這是卓天屹最真實的想法，可這個想法竟如此接近他最擔心的那種可能，“可你答應過我……”
“我是答應過你，可那是指平常買賣，血龍玉這種關係卓家生存榮辱的大事，我不能應！”
話說得行雲流水，幾乎沒有停頓，連那眉眼都是平靜冷淡到看不出半絲猶豫，沈青嵐難過之極，掙紮半晌，還是輕道：“就算隻是為了我，行嗎？”
還有，肚子裏的……
他手輕輕向下撫著小腹，極力讓自己平靜地看向卓天屹，這個他已經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男人，心裏酸楚得無以言表。
一瞬間，許多念頭泉湧而出，什麼林蔭，什麼藥堂堂主，什麼你救我我救你，什麼福氣輔佐報答，這些他都可以無視，都可以不在乎，隻要眼前人足夠在乎他。
他的這種樣子看在卓天屹眼裏，卻遠不是那麼回事。此際，那脆弱傷懷的神色確實令之前刻意裝作冷然的心在軟化，可隨之而起的失望和憤懣，也如此刻天際的烏雲一樣，在飛速彙聚。
不是預見不到沈青嵐對這件事的反應，實際上，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阻力在哪裏。為此，他隱瞞了這麼久，也不是沒有過猶豫。可他同樣明白，這件事，他一定會去做，沒有如果，沒有為什麼，隻因為他是卓天屹！
但沒想到的是，這段時間一直忍受著他不得已的避開甚至疏離的沈青嵐，適才還氣勢洶洶來質問他的人，竟然會為了孟懷淵以這樣的口吻求他。
卓天屹神色轉了幾轉，麵容漸漸冷峻，語氣也更加平靜森然，“為什麼非得把你自己跟孟家綁在一起？孟家，孟懷淵的恩情，你還得還不夠嗎？”
話出了口，倒把許多在適才爭執中被壓下的情緒勾了起來，其實兩個人都很清楚，此前為林蔭當不當藥堂堂主的爭論背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孟家。
孟懷淵，和他的孟家，到今天還是存在於他與沈青嵐之間。
“我以為，你更該為現在我卓家的藥材醫館蒸蒸日上高興，而不是為了孟家可能的將來操心。你早不是孟家人，你是卓家人，是我卓天屹的人，孟家早已與你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