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一別音容兩渺茫
“阿妤，”豫敬貴妃眉間浮起一層寂寞的微涼，“在我還沒有出嫁的時候，在家裏，我曾經十分刻苦地學習帝王之術。”
“那時我信心百倍的想要進入宮廷，成為皇後，像曆史上所有因為賢德而留名的女人一樣敬愛自己的夫君，輔佐他成為一代英主，我將合理地安排他的衣食住行，為他治理一個井井有條的後宮，讓他可以安心地管理帝國，然後我們相攜老去，我會在他去世時為他殉葬，像太祖皇帝與秋辰皇後一樣，為後人留下一樁美談。”
宛妤有些驚訝：“那很好啊，可為什麼……”
豫敬貴妃憂傷的長長歎氣：“在我來到沂國之後，我才明白我的想法有多麼荒唐。的確，剛開始的時候，他因為我的機敏而讚歎，日日詔我陪他一同批閱奏折，將朝堂大事像說閑話一樣說給我聽，問我的意見，讓後宮所有的女人都嫉妒，在我的妹妹還是一個嬪的時候，我已經一躍成為六宮主位之一的敬妃。”
“可是慢慢地，他開始對我感到厭煩，我的見解再不能讓他讚歎，我的話語再不能逗他開懷，他已經不再需要我，就像不再需要一方舊墨，即使我後來誕下皇子，也絲毫不能改變這種境況。”
“他是一個多麼驕傲的君主啊。”豫敬貴妃無奈的輕笑，垂下眼來好像在打量自己精致完美的雙手，“明君所需要的一位能讓他放鬆的妻子，而不是一個滿腹韜略的謀臣，在這一點上我明白的太遲，才會在中宮之戰中落敗。”
宛妤想起中宮裏的那位皇後，記憶中她的確從未在皇帝得朝堂上有過隻言片語，她手中的後宮寧靜而祥和，沒有誰被專寵，也沒有誰被冷落。
“可是風雨馬上就要來了。”豫敬貴妃神秘而狡黠地眨眨眼睛，“你知道榮妃為什麼要幫助我？”
宛妤皺起眉，想起她在三年前問白碧君的這個問題與自己搜集思索的答案，不確定道：“我似乎聽到過這樣一個傳聞，說宮裏出身坤城鳳氏的玉昭儀在封妃之前，不過是皇後宮裏一個低賤的宮婢？”
豫敬貴妃不動聲色：“然後呢？”
宛妤道：“皇後想籠絡坤城君，可又不相信誕育了皇長子的榮妃，所以使出這樣拙劣的手段，自以為是對坤城君施以恩惠，卻不知此舉隻會讓坤城鳳氏更加厭惡。”
豫敬貴妃的眉頭微微皺起：“阿妤，有沒有人說過你簡直不像一個十一歲的孩子。”
宛妤抿起唇笑了笑，沒有答話。
豫敬貴妃精致的麵容爬上幾許倦色：“去看看你的弟弟吧，”她說，“或許有點少年老成，但很招人喜歡。”
宛妤的弟弟，沂王商墨淩今年十歲，眉眼間沉穩的氣息同宛妤很像，但硬氣許多，宛妤過去的時候小家夥正在地圖上演習兵法，見宛妤來了，對她轉出一笑，絲毫沒有三年不見的生疏。
“阿姐，“他聲音軟軟地招呼她，“你會玩這個麼？”
宛妤在府中也讀過不少的兵書，卻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遊戲，少年心性使她興致盎然地走過去：“不會，你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