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媽媽見了莊雲蘿直接便道:“前些時候府裏多了不少門客,便將這些個丫鬟婢子、小廝侍從遣了回去幫忙,現今府上事情一忙完,夫人就怕三小姐這兒沒個幫襯的,心裏覺得委屈,便催著老奴趕緊把這些人給帶了回來。”
莊雲蘿聽得她這話說的頭頭是道,偏的將事實真相來個黑白顛倒,心內遂也不虞起來,但當著眾人麵兒,她也不能明著拂了蔣氏的意兒,左思右量後便笑道:“母親待我自是千般萬般好,我心內怎敢覺得委屈。煩請媽媽回去代我向母親問聲安,就說我雖親自不能來,但心裏亦時常念著母親的好,還請母親自個兒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劉媽媽瞅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片真摯,似乎對這些個月來所受到的清冷待遇全然不為所動,反而還表現得一副知情達理的模樣,這讓劉媽媽心裏詫異不已:“三小姐有這份心,夫人心裏自是寬慰的,倒也不枉夫人幾次三番在老爺麵前為你求的請。”
聽罷,莊雲蘿臉上表情頓現難過萬分,眉頭顰蹙著,眼睛裏淚水滿滿的快要溢了出來。
“三小姐,這是作甚?”劉媽媽瞅她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倒也不像做戲,畢竟在她眼裏的莊雲蘿此刻也隻有七歲,一個七歲的女孩兒能有多大心眼兒,她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兒怎會受其蒙蔽。
“想不到母親竟是如此關心自己,倒越讓我‘罪人兒’惶惶難安!”莊雲蘿說到‘罪人兒’時,眼瞼一垂淚便流了下來。
劉媽媽深知她意中所指,但從她話語中似乎又有悔改之意,心內亦有幾分滿意,但明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地說道:“三小姐明白就好,那些個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夫人和二小姐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莊雲蘿便不再說話了,低著眼睛望著腳下的青石板地,心內的躁動慢慢平靜了下來,就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波瀾不驚。誰也不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些什麼,就連站在她身旁的綠萼也隻能從她低垂的腦袋兒看到了眼前這個三小姐的隱忍,她心內遂即燃起了熊熊怒焰,眼光憤恨地瞪向了立在劉媽媽身後的紅梅身上。那紅梅一見這般怨懟的目光,嚇得脖子縮了縮。
待劉媽媽走後,屋子裏剩下的丫鬟婆子、小廝們向前給莊雲蘿作了揖後,便直直站著等候著莊雲蘿的吩咐。倒是那小丫鬟紅梅作完揖後,直接朝著莊雲蘿跪了下來,眼裏蓄積的淚水嘩啦啦地流著,嘴裏道:“奴婢離開三小姐的這些日子,實在是吃不飽睡不好啊,就眼巴巴的盼著能回來繼續伺候三小姐!”
莊雲蘿瞧著眼前這人麵色紅潤,中氣飽滿,哪裏像是‘吃不飽睡不好’的樣子,心裏不由冷笑了起來,也不急著伸手扶她。那紅梅見自己跪了良久,莊雲蘿也沒讓她起來的意思,便心下暗自思躇了起來,難道是自個兒表現得還不夠真,於是她抽泣的聲音更是大了幾分。
“噯呀,你這是作甚麼,小姐好不容易消停了,你倒好又平白惹得她傷心,怎的一點兒規矩都不懂?”一邊的綠萼見她一副裝腔作勢的模樣,本就對她不滿的情緒更是膨脹了起來,於是便滿臉嫌棄的啐罵道。
那紅梅何曾料想到對自己一向言聽計從的綠萼如今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咒罵自己,心裏簡直恨極了她。自己娘親好歹是二夫人蔣氏身邊的得力親信,府中下人誰見了不得禮讓三分,倒是這個不長眼的臭丫頭,膽敢如此對待自己,等瞅準了機會有她好受的,紅梅心底暗暗發誓了起來。
莊雲蘿瞧著這氣氛似乎不太對勁,便輕歎了口氣兒,伸出手去將紅梅扶了起來,嘴裏的語氣兒淡的像杯白開水般說道:“你起來吧,我這裏的事兒自是比不得府裏忙碌,倒是這些日子難為你們了。”後麵這句話莊雲蘿是對著在場所有人說道,除了眼前這紅梅依舊仰著頭,眼睛四處亂瞄著,其餘一幹人全都低下了腦袋兒,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