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慶說:“我洽公時,常有機會接受外國人的招待,我相信外國人接待客人是為使客人感到舒適滿意,這一道理應該也是懂得的。在招待當中,我方也好,對方也好,彼此常借此機會洽淡公事,雖然偶爾有某種情形雙方堅持己見無法解決而約期另行談判,但在接待當中的融和氣氛下,解決了正事的也不勝枚舉。”
王永慶認為平時請客次數不少,談戲劇,談打球,彼此禮貌一番,難得談一次正經事。長久以來,多數是吃吃喝喝,散會結束後必定彼此表麵禮貌兼客套,說:“我們談得來。”這種情形普遍得幾乎已成了一個固定模式。當然能否談得來是非常重要的事,彼此談得來的含義可以是表示知己,如果說是知己,就絕不隻是談天說地或談打球之類的,這似乎與知己的程度相差太遠。
交談有主題,提出請教或將個人意見觀點貢獻出來,彼此知識交流、觀念溝通或對平常所思考而有難解之處,大家共同檢討,集思廣益,這種“談得來”才是健康的,才是有建設性的。
也許有人會說工商界各有其秘密存在,難得說實話,王永慶認為這種話“完全是逃避和虛偽的言論”。經營管理所涉及的是多元化的事務,要思考改善的問題多如牛毛。隻要有點管理心得,彼此提出一部分就有很多可以討論的,當然要深入探討問題,一定要彼此都有心得。一般認為無法談的問題根源,可能是自我明知對事不太深入,所以常常就會有各式各樣的借口。
有一種很時髦的說法,就是經營高階層人員隻要指示原則,其餘的可由各層人員去執行就夠了。這種說法本來是正確的,但王永慶認為問題在於各層負責人員所做的事情是否適當,工作品質如何,如果高階層人員對事一知半解,無從審查或指示改善,其水準可想而知,更談不上承擔經營者應有的職責了。
王永慶認為,類似的情況在台灣非常普遍。他指出,“既然如此,在和外國人談判,以至於雙方為遵循其承諾而定合約時,大多數是依賴對方提出腹案及其所擬定的合約書,我們拿來審核,這樣做法無論如何是不能夠深入的,必須是雙方各有其立場觀點,擬具方案提出檢討,才不致事事處於被動的不利地位,才能爭得公平的對待關係。否則,隻能言之無物,到時候為勉強維護信譽,隻好接受對方的條件了。”
王永慶這種率直個性所展現出的人格魅力,為他贏得了不少朋友。
王永慶說,在企業經營管理的道路上,虛偽處世是要不得的。虛偽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柑橘,虛偽就是嚇人的紙老虎,是“打腫臉充胖子”。最終還是自欺欺人,不但誤了自己,也誤了別人。
為鬥氣水泥爭霸
王永慶直言快語的作風很容易傷害別人的自尊心,實在不值得效仿。但奇怪的是,真正因為這些事記恨他的人卻極少,這是什麼原因呢?因為他的性格中也有柔和的一麵,在絕大多數時候,他非常尊重別人,也懂得照顧別人的心情。他跟巨商辜振甫的恩恩怨怨就很能說明他剛柔相濟的性格特點。
辜振甫出生於1917年1月13日,隻比王永慶大5天。辜家是台灣彰化鹿港的名門望族,辜振甫的父親辜顯榮是日據時代顯赫一時的風雲人物。辜振甫年輕時曾留學日本,攻讀工商管理,回台後繼承了家族的事業。1954年,“台灣政府”將原來公營的台泥、台紙、農林、工礦四大公司開放民營。在台泥轉營之前,“政府”以其股票折合地價發給被收回土地的地主們。辜振甫將從父親手上繼承的大批土地捐出,換回了台泥公司的股票。幾年後,辜振甫接任台泥總經理一職,後又擔任台泥公司的董事長。辜振甫以其老練的手段執掌台泥30多年,奠定了這家公司在水泥業的“霸主”地位,他本人在台灣企業也具有很高的威望。
王永慶和辜振甫同是台灣工商界的頂尖人物,人生經曆卻截然不同。論出身,王永慶是貧寒的茶農子弟,辜振甫乃名門之後;辜振甫受過高等教育,素有“才子”之稱,王永慶隻念過幾年小學;王永慶性情剛烈,為人率直,說起話來一是一,一是二,不留情麵:辜振甫文質彬彬,其修養和風度在台灣工商界首屈一指。兩人就像火與水,雖然處在不同的行業,但都是鋒頭人物,難免存在明爭暗鬥。
在台灣,水泥業以辜振甫為龍頭,塑膠業以王永慶為霸主,兩人各據一方,各領風騷。但每年台灣的納稅排行榜,王永慶都排在辜振甫的前麵。納稅額可以作為衡量一個企業成就的指標,若以此而論,王永慶無疑占了上風。也許是這個緣故,王永慶對辜振甫頗有微詞,在一個半公開場合,王永慶還把辜振甫主持的“台泥”稱為“小公司”。此事傳到台泥,涵養頗深的辜振甫也不禁麵露不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