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章即日要離開京城,遠赴客地,遂即興賦《離詩》一首,吟道:
昔日王謝宮牆柳,野橫津渡望孤舟。
四鄉飄搖浮雲客,千裏煙波落魄收。
曾幾瘋癲邀月飲,如今醍醐滿離愁。
哀哀惜別征遠道,來日提劍再封侯。
吟罷兄弟們暢飲離別之酒,更覺杯中苦澀。正要道別上船的時候,突然遠處一騎絕塵黃土翻滾,幾匹快馬飛奔而來。
未多時就到了眼前,兄弟們向那來人望去,原來竟是太子,隨身帶了幾個隨從,便裝微服,前來送行。
到渡口翻身下馬,一把抓住慕章。慕章趕緊要施禮,被太子扶住不讓下跪。
“老五,四哥我專程來送你。”太子與慕章交臂擁抱。
慕章兩行熱淚潸然而下,說道,“慕章自幼伴讀太子左右,每日都能相見,慕章走後,太子一定要保重,等我做出了成績,建立了功業,還要回來輔佐太子。”
太子重重的點頭,“從京城到福建路途遙遠,路上千萬要小心,我特地帶了兩名武藝高強的侍衛來,讓他們一路護送你到福建。”
說著將身後二人引出,“這是丁甲和丁乙,你們路上要好好保護我的五弟,若有差池,直接以死謝罪,不用回來見我。”
二丁領命,船上另有幾個原來就貼身伺候慕章的段府下人也一同隨行,眾人都已經準備好啟程。
慕章依依不舍辭別太子和二位兄長,揮淚登舟,船家拔錨搖櫓,漸離津渡。眾人又遙送一程,方才回去。
……
三元乙一陣發怵,他幾乎是噙著眼淚蘇醒過來了,周身徹骨寒冷!眼前一幕一幕場景依稀可辨,突然腦子裏閃過一陣懵懂來,眼前昏黑一片,這是什麼地方?
哦,記憶有些混雜了,他發現自己被關在鐵籠之中,身邊略略能聽到一些聲息,甲和丙,自己的兩個分身,還有風二娘,對麵那鼻息酣重的……想起來,那是山下的獵人!三元乙的記憶與夢中的場麵一幅幅交疊,腦海中產生支離破碎的抽離感,他趕緊凝神回憶夢中所見的情景。
那些情景有些是他親眼看到,有些則是以第三方的視角看到,奇怪的很盡然都能串聯起來,一時在腦中印象還清晰可一時又不甚連貫起來。以三元的能力,對夢境的記憶不該是這樣,可是記憶色彩的快速褪去此刻卻是由四個原因引起的。
其一,此刻的三元並不是完整的三元了,而是元身之三分之一,所以各種異能也相應弱化;
其二,之前所經曆的夢境都是單層或雙重的夢境,而此次,卻是三元從白楊鎮夢穿到五龍城,再從五龍入夢來到了納湖之畔,涉險進入鬼龍坡的迷井之中,被陷阱所抓,恍然入夢,這樣一算,這已經是第三層夢境了。前提還是白楊鎮的境遇不是又在另一個夢中,而是現實,這一點誰又說的清呢?實實虛虛,這至少三層以上的夢境三元也是第一次經曆,異能又弱了一半,自然記憶有所缺損;
其三,他之前也真沒有經曆過夢境所幻構的時間如此之長,前後曆時有數十日之久,雖然夢中的時間是真實發夢的時間長短並無對等可循,他也可以在一刻間做夢虛度五百年,也可以用五百年發一夢似乎隻在瞬息間,但是超長的夢境對此刻念力不足的三元來說,的確也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使他對夢中的記憶開始迅速地褪色。
除了以上這三個原因,還有其四,那也是極為關鍵的原因,而且這個原因正是三元此刻來到鬼龍坡的起因啊。他還沒有得到念慮之根呢,他涉險前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這樣他還不知道是何物為何人守護的靈器。
若是得到念慮之根……
當然,那情況可就完全不同了呀,不過三元此刻非但還沒有得到念慮之根,反而種種境遇都對其超級不利,他真實落入了無底深淵一般,那真是風霜雨雪嚴相逼了,各種不利因素齊集,所以這會兒發生夢境記憶逐漸消退的跡象就一點都不為怪了。
三元越是努力想保持夢境碎片,越是支離散淡,而這一層境遇中的記憶又鈍鈍地回衝腦海,獵人!羅醫官……是誰?那個胖子?到底哪裏見過,之前完全沒有對他的半點印象,可此刻卻覺得麵貌熟悉,啊!是夢中的那個……誰?仔細想,又不記得了。
獵人也是見過的,是誰?羅醫官是誰?這些人,他進入鬼龍坡後所見到的每一個人,在剛才的夢境中都出現了。盡然還包括絨兒!可是……女人……夢中的女人,綠綺、蕭貴妃、清蘭、斯琴……哪一個?麵貌已經依稀難辨,更不用說那些層出不窮的男人了。誰是誰,誰曾經是誰?
在三元乙努力掙紮的過程中,夢境更迅速地消散開去,這樣的感覺太難受了,他覺得自己離真相真的隻有咫尺之遙。如果五龍就是混亂最初開始的地方,如果離開帝都,離開國家權力的集散之中,這一切都是源於一個由頭,那麼現在,他離真相就真的隻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