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侶,你呢?”秦侶姐姐笑起來也很好看,仿佛流淌在詩中的詩韻。
“林霏宸。”媽媽告誡過我,不能把我真實的名字透露出去。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呢,那麼我以後叫你橙子好了。”
“不是橙子的‘橙’啦。”
“沒關係的。”
“那麼我以後可以叫你侶子姐麼?”我捋了捋我的長發。
“不行,這詞兒聽起來像‘驢子’,你還是叫我‘泉茗姐’好了,我比較喜歡‘泉茗’這個名字。”泉茗姐給我紮了個辮子。
“好的,侶子姐。”
“……橙子,你跟我來。”泉茗姐帶著我在潮濕的樓道內左拐右拐,東繞西繞,進了一個不大寬敞的房間,這房間的地板是用大理石做的。這房間還很冷,好像開了空調一樣,但又沒開;光線有點暗,煙味兒很重,嗆得我的小肺十分的難受。裏麵,有一個藍發的男人背對著我和泉茗姐站著,他正欣賞著滿牆的槍支、刀和動物的頭。我看到最上方放置著一個張牙舞爪的雄鹿頭,目露野獅般的凶光,很煞人。
“饕餮,我把新來的那個人帶來了。”泉茗姐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嚴肅,冰冷,仿佛一塊亙古不化的堅冰。
“你可以走了。”饕餮依舊背對著我們,他的聲音,也很冷,似乎能把空氣中的鐵腥味也凍住。我覺得如果住在這間屋子裏,這夏天無論多少度的高溫都不需要開空調。
泉茗姐滿臉煞白地走了出去,好像有人拿著把槍支在她的太陽穴上跟她說咱們一起去坐雲霄飛車吧一樣。我一個人呆在饕餮的房間裏,泉茗姐還關上了門,我感到更冷了,而且竟然開始打寒噤了。“泉茗姐……”我想叫她留下,但不知道為什麼,卻發不出聲,好像凍在喉嚨裏一樣。
“你,叫什麼。”饕餮把一個疑問句講成了陳述句。他拉來一把陳設在牆角落的一把椅子,撣了撣,轉過身來,坐了上去。我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那是一張非常純暇的臉,十分的光滑潔白,仿佛一枚玉鏡一般。他的瞳仁微微發藍,像一對色澤深暗的藍寶石球。這麼英俊的臉,從他的身上,我隻感受到了冬天時才有的寒氣。奇寒無比。
現在正值盛夏。
饕餮拿起桌上的一支筆,一張紙,正準備寫些什麼。
“林霏宸。”我好像聽見“林霏宸”這三個字被硬生生的凍結在空中然後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怎麼寫。”饕餮的話,仿佛一支支冰箭,直接射入我的耳孔中,十分刺耳。他依舊是用陳述句的語氣。
“森林的‘林’,淫雨霏霏的‘霏’,‘宸’是星辰的‘辰’加一個寶蓋。”我把媽媽教給我的話背了一遍。
“出生日期。”
“上個月的今天我六周歲生日。”
“出生日期。”我覺得有把冰刀正架在我的脖子上。
“6月25日……”
“出生日期。”饕餮又重複了一次。
“2001年6月25日……”
“性別。”
“這不是明擺著的麼?!”我很不爽。
“性別。”饕餮的話直接送我去了一次南極。
“不告訴你,哼。”我很氣不過。難道這麼漂亮的我,還會是一個男孩子不成?
“性別。”饕餮的眼球上泛起了紅絲,仿佛縱橫交錯的血之回路,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生什麼氣啊你?傲什麼傲!你要揍就揍我好了,我死都不會告訴你我是一個女生!哼!。”我轉過身,用力地拉開門,向門外走去。
忽然,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頭。饕餮把我的頭硬生生地轉了過來。
“你。”饕餮突然把他的臉靠我很近,然後用他的嘴唇堵住了我的嘴巴,並緊緊的攫住。我的身體一陣麻,仿佛有電流通過般,渾身無力。我想推開他,發現這比蜉蝣撼樹還難。
“不可以這樣對哥哥說話的哦。”饕餮鬆開他的嘴,忽然來了個180度大轉變,話語變得溫和,親昵。仿佛透著熱氣,像溫熱而又久違的懷抱。“我啊,最喜歡你這種女生了呢。”
然後,他又撩開了我額前的劉海,用他的嘴巴在我的額頭上蜻蜓點水了一下。我一直以為蜻蜓點水是在洗它的屁股。
“從今天起,你就是占占團的副團長了。”饕餮的冰冷早已一去不複返,他的話語依舊溫暖。
“副團長是飯團嗎?好吃麼?”我以極細小的聲音回答他。我快暈了,一會進兒冰窖,一會兒洗桑拿,這樣子會感冒的。
“你怎麼會是飯團呢。”饕餮笑了,好像有溫和的春風輕撫著我的臉龐。
“飯桶?我覺得是我身材還不錯啦……而且我吃的也不多的……”
“說別人身材不好是用“水桶”形容的好不好……”
“我不是水桶!”
“你是副團長啦。副團長就是在這個團中,除了我,誰都要聽你的話。隻要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你叫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得幹什麼。而且,我也會多聽你的話的。”
“真的嗎?”
“真的。”饕餮認真而用力地點點頭。
“泉茗姐也得聽我管麼?”
“泉茗姐是誰。”
“就是秦侶呀,剛才送我進來的那個。”
“那個女人麼……聽你管的。”
“你現在可以聽我管麼?”
“你要幹什麼。”
“我要芥末醬和飯團。”
“……呃,還要日本貨……你可以先把我把這張有關你個人信息的表格填完再說麼?”
“不好,你給我飯團我就幫你。”
饕餮又氣又笑地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用熱情洋溢的話語叫部下做個一箱芥末飯團並馬上送到誘惑廳來。“她真的好像她呢。唉,她已經走了好幾年了吧。”饕餮默想著。
“誘惑廳是什麼?”
“你先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待會兒再帶你去看。”饕餮牽起我的手,興衝衝地帶著我來到一個大房間。這裏很寬敞,有兩個籃球場的大小,隻不過沒有觀眾席。大房間的前麵放著一張桌子和一塊黑板,很像教室。“這裏是蠱惑房。”饕餮按了一下前門旁邊的紅色按鈕。
嗚啦——
嗚啦——
警報聲開始響起。這聲音很響,但有點悶。
“快跑啊!!”我正準備衝出房間,發現門口已經擠滿了人,但是他們仍然有序地走進來。
“跑什麼。”饕餮又拉住我的手,他指著那個紅色按鈕,對我說:“你以後隻要按一下這個,大家就會到這裏集中哦。”
過了一會兒,人齊了。警報聲停了。
饕餮抱起我,把我在放在桌上,讓我坐著。這桌子很結實。大家紛紛地用新奇的眼光看著我,像是打量一個外星生物。我心裏覺得很別扭。這群人裏,有一些中年人,但更多的,是像饕餮一樣的青年。小孩子,也有兩三個。
“大家,這是我們新來的成員,叫做林霏宸,大家掌聲歡迎下。”饕餮滿臉笑容地說。
一片鼓掌聲。比較輕。
“競爭副團長的兩位,袁黎和邢淼,對不起了。” 饕餮嚴肅地鞠了躬,“經過我的魯莽決定,我決定選這位新來的林霏宸,當副團長。”
台下議論紛紛。我看見了泉茗姐,她正滿臉十萬個為什麼地看著我。
一個大叔滿臉慍色,想要衝到這裏來,被他旁邊的個女的拉住了,她搖搖頭。他氣不過地朝饕餮吼道:“要不是你生病了,老子早就跟你幹一架了!”
那個大叔眼神很犀利,像爸爸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見他就感到非常的親切。
“對不起,邢淼叔。”饕餮再次鞠了個躬,“對不起,袁黎。”
掌聲。還是比較輕的。
“那麼,大家就先休息去吧。”饕餮抱起我,在我的臉上親吻了一下,從前門走了出去。
“喂,你生了什麼病啊?”我躺在他的懷裏,很舒服。
“我不叫‘喂’,我叫洪濤,你可以叫我濤濤哥哥。”饕餮說。
“那泉茗姐怎麼叫你‘饕餮’?”
“那你怎麼管秦侶叫‘泉茗’啊。”
“她說她希望我這麼叫她。”
“所以我也希望大家這麼叫我啊。”
“那你為什麼要我叫你‘濤濤哥哥’呢?”
“因為……”饕餮的眼睛裏突然湧出了悲傷,流轉成細小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因為,你很像我病逝的妹妹啊,她長得也像你一樣漂亮呢,而且她,就經常甜甜地叫我‘濤濤哥哥’的。”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饕餮竟有這樣的往事,我伸出手,揩了一下他眼角的淚水,“濤濤哥哥,高興點,別哭了,不是還有我給你當妹妹麼?”
“說的也是呢,那麼以後你就給我當妹妹吧。”濤濤哥哥笑了。經過淚水的洗禮,他的眼睛越發像透亮的藍寶石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呢。謝謝你呢,親愛的。”
“不用謝。”我大方地說。我也笑了。
濤濤哥哥抱著我,又到了原先那個房間。這個房間,雖然還是原來那個,但是,已不再冰冷。
“饕餮,你想把那孩子怎麼樣?”泉茗姐忽然進了來,滿臉高傲而冰冷地看著濤濤哥哥,像極了他以前的樣子。
“你看她現在怎麼樣,我就準備拿她怎麼樣。”濤濤哥哥笑著看她。這樣子,和之前絕對的天南地北,“而且,我要留她過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