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外集(4)(1 / 3)

翰林學士吳通玄,故與贄同職,奸巧佻薄,與贄不相能。知贄與延齡相持有間,因盛言贄短。宰相趙憬本贄所引同對,嫉贄之權,密以贄所戢彈延齡事告延齡。延齡益得以為計。由是天子益信延齡,而不直贄,竟罷贄相,以為太子賓客,而黜張滂、李充等權。言事者皆言其屈。贄固畏懼,至為賓客,拒門不納交親士友。春旱,德宗數獵苑中,延齡疏言:“贄等失權怨望,言於眾曰:‘天下旱,百姓且流亡,度支愛惜,不肯給諸軍。軍中人無所食,其事奈何’以搖動群心,其意非止欲中傷臣而已。”後數日,又獵苑中,會神策軍人跪馬前雲:“度支不給馬草。”德宗意延齡前言,即回馬而歸,由是貶贄為忠州別駕,滂、充皆斥逐。德宗怒未解,贄不可測,賴陽城等救乃止。贄之為相,常以少年入翰林,得幸於天子,長養成就之。不敢自愛,事之不可者,皆爭之。德宗在位久,益自攬持機柄,親治細事,失君人大體,宰相益不得行其事職,而議者乃雲由贄而然。贄居忠州十餘年,常閉門不出入,人無識麵者。避謗不著書,習醫方,集古今名方,為《陸氏集驗方》五十卷,卒於忠州,年五十二。上初即位,與鄭餘慶、陽城同征,詔始下,而城、贄皆卒。

城字亢宗,北平人,代為官族。好學,貧不能得書,乃求入集賢為書寫吏,竊官書讀之,晝讀不出。經六年,遂無所不通,乃去陝州中條山下。遠近慕其德行,來學者相繼於道。閭裏有爭者,不詣官府,詣城以決之。李泌為相,舉為諫議大夫,拜官不辭。未至京師,人皆想望風采,雲:“城,山人,能自苦刻,不樂名利,必諫諍死職下。”鹹畏憚之。既至,諸諫官紛紛言事,細碎無不聞達,天子益厭苦之。而城方與其二弟牟、容連夜痛飲,人莫能窺其意。有懷刺譏之者,將造城而問者,城揣知其意,輒強與酒。客或時先醉仆席上,或時先醉臥客懷中,不能聽客語。約其二弟雲:“吾所得月俸,汝可度吾家有幾口,月食米當幾何,買薪菜鹽米凡用幾錢,先具之,其餘悉以送酒媼,無留也。”未嚐有所貯積。雖其所服用切急不可闕者,客稱其物可愛,城輒喜,舉而授之。陳萇者,候其始請月俸,常往稱其錢帛之美,月有獲焉。至裴延齡讒毀陸贄等,坐貶黜,德宗怒不解,在朝無救者,城聞而起曰:“吾諫官也,不可令天子殺無罪之人,而信用奸臣。”即率拾遺王仲舒數人,守延英門,上疏論延齡奸佞,贄等無罪狀。德宗大怒,召宰相入語,將加城等罪。良久乃解,令宰相諭遣之。於是金吾將軍張萬福聞諫官伏閣諫,趨往,至延英門,大言賀曰:“朝廷有直臣,天下必太平矣!”遂遍拜城與仲舒等曰:“諸諫議能如此言事,天下安得不太平也!”已而連呼:“太平萬歲,太平萬歲!”萬福武人,時年八十餘,自此名重天下。時朝夕相延齡,城曰:“脫以延齡為相,當取白麻壞之。”慟哭於庭,竟坐延齡事,改國子司業。

至,引諸生告之曰:“凡學者,所以學為忠與孝也。諸生寧有久不省其親乎”

明日,謁城歸養者二十餘人。有薛約者,嚐學於城,狂躁,以言事得罪,將徙連州,客寄有根蒂,吏縱求得城家。坐吏於門,與約飲決別,涕泣送之郊外。德宗聞之,以城為黨罪人,出為道州刺史。太學王魯卿、李儻等二百七十人,詣闕乞留。住數日,吏遮止之,疏不得上。在州,以家人禮待吏人,宜罰者罰之,宜賞者賞之,一不以簿書介意。賦稅不登,觀察使數誚讓。上考功第,城自署第曰:“撫字心勞,征科政拙,考下下。”觀察使嚐使判官督其賦,至州,怪城不出迎,以問州吏,吏曰:“刺史聞判官來,以為己有罪,自囚於獄,不敢出。”判官大驚,馳入,謁城於獄,曰:“使君何罪某奉命來候安否耳。”留一兩日,未去,城固不複歸館。門外有故門扇橫地,城晝夜坐臥其上,判官不自安,辭去。其後又遣他判官崔某往按之。崔承命不辭,載妻子一行,中道而逃。城孝友,不忍與其弟異處,皆不娶,給侍終身。有寡妹依城以居。有生年四十餘,癡不能如人,常與弟負之以遊。初,城之妹夫亡在他處,家貧不能葬,城親與其弟舁屍以歸,葬於其居之側,往返千餘裏。卒時年六十餘。

戊寅,以戶部侍郎潘孟陽為度支鹽鐵轉運副使。其日,王糃詐稱疾自免。自叔文歸第,糃日詣中人並杜佑,請起叔文為相,且總北軍。既不得,請以威遠軍使平章事,又不得。其黨皆憂悸不自保。糃至其日坐翰林中,疏三上,不報,知事不濟,行且臥,至夜忽叫曰:“糃中風矣!”明日,遂輿歸,不出。

戊子,以禮部侍郎權德輿為戶部侍郎,以倉部郎中判度支陳諫為河中少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