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連告別都談不上!我們從來就沒相識過。告別之意又從何談起?
這種近在眼前,卻如遠在天邊的感覺,就叫咫尺天涯吧!
原來這六年來,我一直在做一個白天黑夜都不會醒來的夢!今天,將是夢醒時分!
從和她徹底分離的一刻起,我將終生活在無夢的世界裏。
……
電影結束了,我感到人流開始往場外湧。周圍的一切都不太清晰。也許是光線太強,也許是人聲嘈雜。我的腦中嗡嗡響著,眼前霧蒙蒙地。看向她的視線被人流擋住。……
等人流消失,她也就被帶走了,永遠流出了我的視線。就算是這裏的座位,都有希望在下次她到來時與她重逢。而我,永遠不會有機會了!
人流開始稀疏,我知道自己有事情必須做,是什麼呢?
對了!是我的連隊,我要指揮他們退場。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四肢,想調動它們使我站起來。
……
身邊的人流越來越稀,……該回去了。……我抬起頭來,焉地,我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仍在眼前!靠在收起座位的椅背上,和我們一樣等待著其他人先行退場。
我楞住了,從她的文中我才知道,此時的我竟一臉蒼白。……我迎著她看向我的目光。那美麗的眼中,帶著頑皮,也帶著老友重逢的喜悅與欣慰。
然後,象是招呼自己的同伴,又象是對著我,說著當年我們幾乎天天見麵時,專門用來調侃我的那句,山東口音的
“走吧,走吧。”
這個丫頭!無論過了多少年,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調皮!
不過,還有比這句更適合做我們之間的告別辭的嗎?
這個孩子,總是無意中做出驚人之舉,說出驚人之語!
“走吧,走吧。”……
是的,走吧!她要走,要離開影院;我也要走,要離開大院,離開我們“相處”了六年的地方!
我對她笑了,表示我接受了她的問候和告別。感覺到血液湧向我的臉,我現在一定又象當年一樣,紅透了整張臉孔,隻不過,沒有了當年的窘迫無措。
她直起身,離開靠著的椅背,邁向通道,真的準備走了。……恢複正常的我也起身打算指揮我的部隊退場。
突然,剛轉過身的她,按著肚子彎下了身,搖搖欲墜地倒向地麵。她的同伴叫了一聲,附近幾位戰士打算起身相助時,我已經抬手撐住了她。本來她就在我伸手可及的距離。
她的身子好輕。難道女孩子都是這麼輕的麼?
我好象問了她什麼,我不記得了。因為一看到她倒下,我腦中已經一片空白了!
她的臉色蒼白,細齒咬著無血色的唇,艱難地吐字,告訴我她剛做過手術不久。怪不得一進場就發現她臉色不太好。原來是這樣。
聽到我叫車和擔架,這不知輕重的丫頭竟然在痛得死去活來時,還調侃的對我說,她不是傷兵!連周圍的戰士都被逗笑了。
真是被她打敗了!
我低頭看向她因為一時著急而抓住我胸前衣襟的白嫩小手,強忍住想握住的衝動。
雖然有著堅強的心靈,但身體畢竟還是需要人扶持的柔弱女孩!什麼時候你能學會照顧好自己呢?什麼時候你的身邊,會有一雙永遠扶持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