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英名遠播漠南(3 / 3)

忽必烈說:“是好計。消滅宋王朝也是一件大事,必須謀定而後動,需要後援部隊,還有軍需。”

劉秉忠說:“從今天起,我們需要的是人力和物力,所以最後是把攻取樊城的所得,包括人口牲口在內,全部返給漠南,到那裏休養生息。”

忽必烈說:“現在這些地方,飽經戰火,我們占領它還不是一個負擔嗎?隻是攻襄陽之陣勢,還真的需要樊陽配合。現在我們可以一鼓作氣,攻襄陽。”

九月的鄂州,天氣已經轉涼了,但田野裏卻是一片稻香。

但忽必烈在這豐收的時節卻沒有什麼收獲。他率兵已經行至長江北岸,直通鄂州,並令兀良合台率南路軍北上,與之合力,呈現對鄂州的夾擊之勢。但是,近些日子以來,南宋的兵力不斷增加,南宋宰相賈似道坐陣指揮,再加上鄂州城防堅固,忽必烈在一時之內,也無法馬上拿下鄂州。他獨自斜倚在座榻上,一籌莫展。

忽必烈的營帳紮在距鄂州數十裏的一個小鎮上。鎮上的鄉紳陳子敬一向膽小如鼠,一見蒙古大軍來到,乖覺地把自己的房子騰出來讓給了忽必烈。忽必烈在這裏已經住了有些時日了,他在久攻鄂州不果的日子裏,心煩意亂,煩出了頭昏無力的毛病。

侍衛楊和跟著忽必烈已有好幾年了,他見主人整日愁眉不展,他心裏很著急,左思右想,他想出了一個主意。楊和的心確實很細。他認為要照顧好一個心情不好的男人,女人是最拿手的。而忽必烈的妻妾都遠在開平,找誰好呢?楊和眼前閃過了鄉紳陳子敬兒媳婦孫氏那嬌小的身影。

於是楊和輕輕地走到忽必烈跟前,問道:

“殿下,陳家有個女人相貌清秀,叫她過來陪您說說話吧。”

“沒心情。”忽必烈搖了搖頭。

“聽說那陳氏粗通醫術,讓她給殿下看看脈吧。”

忽必烈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沾女人了,手下的將士們在攻上石城後,都滿城地搜羅女人,他卻沒動過心思。他心裏有太多的事情要想。這段時間,伯顏和阿術在前邊攻鄂州,劉秉忠則領著一幹人忙著寫文章,飛箭傳書到鄂州城內,他倒成了個無事可做的人。也罷,有個人說說話也不錯。

想到這裏,忽必烈點了點頭。

忽必烈點點頭,楊和就樂顛顛地走了。於是,忽必烈就躺在一間屋子裏的一張寬大的床上,等待著那個孫氏的到來了。忽必烈的心裏確實蠻激動的。也許,一個男人,在等待一個美貌女人到來的時候,都會有像忽必烈當時同樣的心情吧。

更何況,忽必烈已經有好長時間沒碰過女人了呢。

忽必烈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了。他也真的需要閉目養神,他雖然沒有什麼頭疼腦熱之類的病,但渾身上下一點精神也沒有,似乎比有病還難受。

也不知道忽必烈當時的那個症狀叫什麼病,反正,楊和親自給屋子裏生了兩

個火爐,暖洋洋的,叫人昏昏欲睡,忽必烈自然不想入睡,可躺著躺著,想著想著,也就睡著了。

楊和是在忽必烈睡著了之後走回忽必烈身邊的。忽必烈醒來,沒看見楊和,看見了那個孫氏。她就站在他的床邊,身體有點顫抖,許是時間站得太長了吧。

屋裏很悶熱,她卻穿著厚厚的棉衣,所以她的額上和鼻尖上都是汗,那汗水看起來好像十分晶瑩。

忽必烈努力地動了一下身軀,然後擠出一縷笑容問道:“屋裏這麼熱,你為什麼不脫衣裳?”

她哆哆嗦嗦地言道:“大帥不發話,妾身不敢擅自脫衣裳。”

忽必烈覺得孫氏這個人有點意思。“好了,現在我發話了,你就脫衣裳吧。”

她卻又低低地問道:“不知大帥叫妾身脫多少衣裳。”

忽必烈越來越覺得孫氏這個女人有意思了。“脫多少衣裳你自己看,隻要不覺得熱就行了。”

孫氏輕輕地問道:

“大元帥,妾身這樣……可以了嗎?”

原來,孫氏已經脫去了棉衣,露出一身雪白雪白緊繃緊繃的內衣來。雪白雪白的衣衫,映得她的肌膚越發的細嫩,緊繃緊繃的衣衫,又襯得她的身體,凸的更凸、凹的更凹。加上她那麼一副楚楚可憐又楚楚動人的表情,使得忽必烈不禁暗歎道:“真是天底下最美貌的女人啊!”

這麼想著,忽必烈就不覺歎出了聲。那孫氏慌忙道:“大帥,是不是肚子餓了?楊將軍吩咐妾身給大元帥端飯的。”

忽必烈露出一絲苦笑道:“我動都懶得動一下,還想吃什麼飯?你過來,坐在我身邊,讓我看著你也就行了。”

看著看著,忽必烈就有點心動了。這孫氏長得的確可人兒,他不自主地就伸出了手,撫著孫氏的臉蛋,又把手放在了孫氏的大腿上。可他隻是心有所動,身上卻沒有什麼反應。

他沒有什麼反應,但她的反應卻十分明顯。她的身體有些痙攣起來。她的上下牙齒也“咯噔咯噔”地直打架。似乎她穿的太少了,有些怕冷。

忽必烈不高興了:“你這是怎麼了?我隻不過是隔著衣裳摸摸你,你就抖成

這樣,要是我把你的衣裳都扒光了,你還不打起擺子來?”

孫氏趕緊回道:“不……大帥,妾身不是在發抖,妾身是想……給大帥按摩按摩。”

忽必烈不覺“哦”,道:“你,會按摩?”

孫氏言道:“妾身曾經跟別人學過按摩術……楊將軍告訴妾身,說是大帥渾身無力,妾身想,也許按摩能使大帥恢複過來。”

忽必烈不相信:“按摩按摩就能使我恢複過來?”

孫氏猶猶豫豫地道:“妾身也不敢肯定……妾身隻是想試試。如果大帥不願意,妾身也就作罷。”

忽必烈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讓她試一回吧。於是忽必烈就言道:“你給我按摩吧。”

孫氏不敢再多言,躡手躡腳地爬上了床。在孫氏的幫助下,忽必烈好不容易地翻身趴在了床上。孫氏不敢怠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就開始為忽必烈用心地按摩了。

如果忽必烈懂得按摩之道,便會發覺,那孫氏確實是此道中的行家裏手。她的一招一式,不僅很有章法,而且每一次用力,都透入到了忽必烈的肌理之內。

就是外行人看去,她的推拿滾按,也極富美感。

不過,忽必烈雖不懂得按摩,卻能感受到她按摩的獨到之處。她的手指隻要一按下來,他那個地方便會酸熱發脹,而且酸熱得舒服,發脹得痛快。

孫氏用的是“穴位按摩法”。這種按摩方法,不僅要準確,而且還需要一定的力度。孫氏畢竟是一個柔弱的女子。按摩了一會兒之後,便大汗淋漓。縱然早已按摩得氣喘籲籲,可還是依然一絲不苟地按摩著。而忽必烈,卻在酸熱發脹的感覺中,又一次睡著了。

這次忽必烈睡得很短,大約一個時辰左右,他就睜開了眼。睜眼一看,那孫氏竟然趴在他的背上也睡著了。自然,她是太累了,是不知不覺地睡著的。

忽必烈不知道她有多累,隻覺得她趴在他的背上蠻好玩的,於是就拱了拱腰身言道:“喂,你怎麼偷懶啊?你隻按摩了我的後麵,我的前麵你還沒有按摩呢。”

忽必烈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麼一拱腰身,竟然將她從他的背上拱下來了。忽必烈就覺得有些奇怪了:我怎麼有這麼大的力氣?莫非,我的體力又恢複了?

他試著動了動身子,一下子,他就翻過身子了。他再一翹頭,竟然“呼啦”

一聲聳了起來。他不相信似的又一屈膝蹬腿,果然,他從床上站了起來。

忽必烈坐回到床上。此刻,他有的就是使不完的力氣。一個人的力氣如果太旺盛了,那總是閑不住的。不過,忽必烈一開始也沒有對孫氏動手動腳。他就那麼坐著,兩眼直勾勾在盯著孫氏看,看她的臉,看她的胸,看她的大腿。她的臉那麼動人,她的胸那麼誘人,她的大腿又是那麼蠱惑人。看著看著,他的身體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他開始為她做起按摩來。他的按摩與她的按摩截然不同。她是按摩他的背,而他則是按摩她的胸。

他隻按摩了片刻,她的雙眼就睜開了。睜開了眼之後,她有些糊裏糊塗地問道:

“大帥,你這是……想幹什麼?”

忽必烈就一邊扒她的衣服一邊道:“這你還不懂嗎?”

忽必烈積蓄多日的精力一下子全部釋放出來,那可真像決了堤的江河,一瀉千裏、勢不可擋。

他發現孫氏的身體裏,好像沒有骨頭。她平躺在床上,軀體能拐幾道彎,抓起她的腳趾,向上抬起,能碰到她的鼻尖。他想叫她擺出什麼姿式,她幾乎都能擺得出。這種“柔若無骨”的女人,忽必烈還是頭一回碰到,也是頭一回聽說。

忽必烈和孫氏纏綿了一宿之後,不僅身體什麼毛病也沒有了,而且身體似乎還比過去更加強壯了。

忽必烈雖然什麼毛病也沒有了,但一連六七天,他幾乎連院門都沒有邁出過。

別的人,甚至包括楊和在內,都以為忽必烈身體依然欠佳,還在臥床休息。隻有孫氏才真正了解實情。

忽必烈肉體上的不適可以讓孫氏“解決”,但他內心的煩憂卻仍無法排解。

這天,他讓楊和把孫氏送回了家,並給了她不少銀兩,算是答謝她這幾天的酬勞。

忽必烈在屋裏來回踱著步,他在考慮這鄂州還攻不攻了。如果一直圍攻不撤,鄂州的城防再堅固,終有被破的一天,問題是要傷亡許多手下將士。自這次南下征宋以來,忽必烈有心籠絡能征善戰之人,每次繳獲的戰利品,他都要分發下去,僅留一小部分送回開平。眾將都是久經戰陣的人,從沒遇到過如此慷慨的主人,

都表示要誓死追隨忽必烈殿下,而他想要的正是這個結果。因為他明白,要想成大事,手底下沒有兵馬會一事無成。

他惜才如命,對劉秉忠等一些文人智士尊重有加,劉秉忠們可以為他出謀劃策,經略政務,但他同樣對軍中猛將倚重不疑,江山終還要他們流血拚殺才能得來。

也不知開平怎麼樣了,阿裏不哥在和林會不會騷擾開平呢?開平貯備的糧草會不會令阿裏不哥垂涎呢?忽必烈心如長草般,紛亂極了。

“報!”一個衛兵在屋外喊著。

“何事呀?”忽必烈坐直身子,“進來吧。”

“末哥王傳信使來,說蒙哥汗在攻打釣魚山城時不幸陣亡,末哥已率四川的兵力奉喪北還,末哥王請殿下撤軍北返。”

“噢?”忽必烈聽到這裏,不禁地站了起來,“你出去吧。”他沒有想到正值壯年的蒙哥竟會突然故去,一時間,他的心裏亂亂的,沒有什麼頭緒。

他緩步踱出屋外,在院子裏邊散步邊思索著這突來的意外。

“殿下,”吹見嘩一身戎裝打扮走了進來:“我這回才算明白哪來的那麼多宋兵,原來是從四川增援而來。剛才我抓了一個探子,問明白了。”

忽必烈抬頭看了一眼吹見嘩,沒有應答。

“殿下,快給蒙哥汗傳信吧,他們怎麼沒有截斷宋兵增援鄂州的路呢?”吹見嘩急切地道。

“不用了,蒙哥汗陣亡了,未哥已經率兵北返了。”“啊!”吹見嘩瞪大了雙眼,“不會吧?”

“你傳諸將到我這裏議事吧。”

“好吧,不過,賈似道剛才派人來,說要跟咱們議和呢。”

“議什麼和,他一個玩蟋蟀的人,也配跟我議和。”

南宋宰相賈似道是靠姐姐賈皇後才當上宰相的,雖然有點小聰明,但率兵打仗的本事一點也沒有,所以忽必烈很看不起他。

“他說可以向我們稱臣,並且每年納銀二十萬兩、絹二十萬匹。”

“條件呢?”

“以長江為界,他在江南,我們在江北,互不侵犯。”

“知道了。現在顧不上這些,你讓信使先住下吧。”忽必烈被許多突發事件搞得有點頭昏腦脹的,他需要跟諸將、幕府人員商量一下。當忽必烈把蒙哥汗陣亡及南宋議和諸事跟人們一講時,全都大吃一驚。“情況就是這些,你們看該如何是好。”

吹見嘩首先急道:“我們不能回漠北。目前已經對鄂州形成了南北夾擊的態勢,是滅宋的最好時機,不能前功盡棄。”

兀良合台也說:“對,何不趁南宋議和之時,佯稱議和,再突然攻下鄂州呢?”

忽必烈輕微地點了點頭道:“是啊,此番伐宋,規模很大,糧草、人員也耗費良多,我也覺得此時掉頭北返,有些可惜。”

劉秉忠見忽必烈這麼說,便站起身道;“我覺得還是應該回漠北。”

“說說看,”忽必烈和緩地說:“有什麼理由嗎?”

“現在大蒙古國群龍無首,漠北定是一片混亂,殿下應該回去處理一些必要的事務,”劉秉忠說到這裏,緊緊地盯視著忽必烈的眼睛,見忽必烈合了一下眼瞼,他知道忽必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又接著道:“目前宋兵精銳均陳列鄂州一帶,我們直接攻其城,恐會有更大傷亡,倒不如先答應賈似道的條件,待我們處理好漠北的事情後,再重新考慮攻宋。”

郝經也點頭道:“目前四川的宋兵已經全部增援到這一帶,此時攻宋,已經不能保證多麵夾擊之勢,僅左右圍之,恐怕不能全殲。再說,南宋就猶如一塊頑石,放在這裏除了我們,別人無法吞下,而漠北則是一塊肥肉,任誰都想吃,也都能吃呀。”

忽必烈明白劉秉忠和郝經的意思,也知道目前蒙古國汗位正虛,但要他放棄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夾宋局勢,他的確有些不忍放手。

他站起來走了幾步,才道:“讓我再想想。你們先回去吧。目前行動方向未定,不要向下麵散布什麼不安定的言論。”

眾人議論著走出房後,忽必烈自己在屋內踱起步來。

“殿下,”劉秉忠站在門口道:“您不要再猶豫了,回漠北吧。”忽必烈見他沒有隨眾人同走,知道他還想勸說自己,便歎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如果我回漠北後,沒有得到想得到的,而這裏的戰機也失去了,我豈非雞飛蛋打了?”

“殿下,蒙哥汗去世突然,沒有安排繼任汗位之事。目前您同旭烈兀、阿裏不哥以及蒙哥汗之子玉龍答失均有繼汗位的可能,”劉秉忠一邊說一邊熱切地注視著忽必烈道:“旭烈兀王現在正籌建他的伊利汗國,他的屬地廣闊富有,而且離漠北甚遠,他不會回漠北來要這個汗位的,玉龍答失閱曆、資曆均淺,尚未獨自把握軍權,他也不可能繼汗位,這樣一來,惟有您與阿裏不哥實力、資曆旗鼓相當。”

忽必烈插言道:“南宋欲以長江為界議和,我為何不可以在長江以北及漠南地區與阿裏不哥和平共處呢?”

劉秉忠搖頭道:“您難道不想把長江南北及整個大漠都攥在手中嗎?您賢仁明達,如果由您繼承了汗位,天下百姓就不會遭受阿裏不哥殘暴的蹂躪,這不僅是您自己的事情啊。”

忽必烈皺了皺眉:“你以後不妨有話直說,我不喜歡阿諛奉承。”

劉秉忠正色道:“我沒有奉承。殿下統兵以來,禮待百姓、嚴明軍紀都是事實。”

忽必烈見劉秉忠的臉有些紅,不禁笑了笑,道:“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此次征宋,一路走來,漠南漢地的富饒美麗深深地打動了我,我是有些不舍得這人間美境呀。”他笑著搖了搖頭,又道:“你看如何與賈似道議和呀?”

劉秉忠見忽必烈同意北歸,便進一步說道:“除了在燕京至開平的兵力布置要萬無一失外,尚需由您親自遊說諸王。忽裏台會議是關鍵。”

忽必烈點頭道;“好,馬上著手辦吧。”

在和林,阿裏不哥也開始了爭奪汗位的行動。他先是布置兵力,陳兵於和林周圍,繼而讓脫裏赤疾速到燕京,召集兵力,以圖斷絕忽必烈的歸路。並且派信使到伊利汗國,爭取旭烈兀能支持自己繼承汗位。

阿裏不哥在爭取到玉龍答失及皇後的支持後,便派信使給忽必烈送信,以監國的身份,要求忽必烈馬上親赴和林,安葬蒙哥,並參加在和林召開的忽裏台會議,選舉新汗。

忽必烈的妻子察必在開平得知了阿裏不哥一係列的舉動後,敏銳地洞察到他是想把忽必烈騙到和林,是想讓忽必烈脫離開自己的勢力範圍,強迫忽必烈同意他繼承汗位。察必也趕緊派信使知會忽必烈,揭發了這個陰謀。

忽必烈看過察必的信後,堅定了馬上回漠北的決心,率兵北返。

忽必烈一行急奔,到得燕京時,果然發現脫裏赤正在燕京糾集兵力。

忽必烈徑直闖入了脫裏赤在燕京的宅邸。脫裏赤正在大廳跟幾個頭領議事,見忽必烈突然闖入,驚得連忙站起,施禮跪迎。

忽必烈一路風塵,滿腮的胡須又長又密,看上去更添幾分冷峻,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脫裏赤,問道:“你在燕京如此規模地糾集兵力,是想幹什麼呀?”

脫裏赤跪在地上支吾半天,也沒說出什麼。

忽必烈又打量一眼脫裏赤這座富麗堂皇的宅院,問道:“這房子是誰的?可否讓我住一住哇?”

脫裏赤忙點頭道:“請,請。”

“那好,我今天就住在這裏了。吹見嘩,忽必烈回頭向門外喊了一聲,見吹見嘩進來了,接著道:“你令人把脫裏赤糾集的兵力分散到我們軍中。還有,把這宅院給我徹底搜一搜,看看有什麼寶貝玩意,我正用得著。”

吹見嘩領命辦事去了。

忽必烈瞅了一眼打哆嗦的脫裏赤道:“這裏沒你的事了,找吹見嘩謀個差事吧。”

脫裏赤點頭退出房門,邊走邊回頭,戀戀不舍地望著桌上自己剛剛掠來的金絲繡的錦屏。

劉秉忠見到這般景象,不由得笑道:“殿下,您真真兒是橫刀奪愛了,這府上說不定真有許多寶貝呢。”

忽必烈哈哈一笑,道:“過幾天我們回開平,得去看望不少人呢,我總得拿些見麵禮呀。”

“周到,周到。”劉秉忠也笑了。

忽必烈在安頓好漠南漢地的兵力布置,保證了開平南麵的安全後,他知道現在該動手遊說或叫收買諸王的工作了。見到脫裏赤的房內布置,便靈機一動,準備在燕京找些寶物帶回開平備用。

小禾一邊梳理著長長的黑發,一邊問躺在床上的忽必烈:“我們什麼時候回開平呀?”

“怎麼?你想漠南的大風沙了嗎?”忽必烈笑道。

“哪兒呀,”小禾走到床邊坐下,撫著忽必烈的胸膛道:“我是看到脫裏赤糾合的兵力後有些擔心。再說,我在燕京已經等了您好幾個月,有些膩了。”

“擔心什麼?”

“阿裏不哥在和林會閑著麼?脫裏赤今天很吃驚我們這麼快就到了燕京,說明阿裏不哥也想不到我們回開平有多快,不如我們明天就啟程吧。”

忽必烈伸了伸懶腰,道:“這一路上日夜兼程,大家都累壞了,在燕京住上幾天也不妨,順便也等一等兀良合台他們。”

小禾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止住了。

“你不用擔心,阿裏不哥不會翻天的。這十來年我治理漠南漢地,財力上勝他一籌,而且蒙古諸王也多與他不合,與我爭鬥,他討不到便宜的。”忽必烈說到這裏,不由得下床走到窗前,對著窗外的夜空沉思起來。

“你不會跟他刀戈相見吧?”小禾給忽必烈披上一件衣服,問道。

“我們兄弟四個自小喪父,跟母親相依為命才活了下來,我怎麼忍心手足相殘呢?”忽必烈沉了沉,又道:“隻怕是我不想,而他卻想啊。”

“那……,那你能不能別先動手?”

“別先動手?動什麼?是繼承汗位,還是殺他?”忽必烈的語氣轉為冷峻。

“我……”小禾有些慌亂,連忙低頭避開了忽必烈迫人魂魄的目光。

“你是不是心裏有他?”忽必烈一把抓住她的肩頭。

“不,不是……”小禾推開忽必烈的手,“你弄疼我了,我是不想看到兄弟相殘的境況。”

“你忘了蒙哥汗奪我兵權嗎?你忘了阿裏不哥攻擊我的惡毒了嗎?他早已忘記我們是兄弟了。”

小禾挨近忽必烈,輕聲道:“你可以以禮在先,不要背上殺弟篡位的罵名。”

“我會的。”

“這是你送我的玉鐲,”小禾從腕上褪下一雙閃著光澤的玉鐲,遞到忽必烈的手中,接著道:“你曾告訴過我這對玉鐲天下無雙,價值連城,你拿去送給有用的人吧。”

忽必烈握著這雙帶著小禾體溫的溫潤的玉鐲,感動地道:“多謝你這份心意,你收好,不差這一對鐲子。難為你如此諛大體。”

小禾靠在忽必烈的懷裏,幽幽地道:“於天、於理、於百姓,你都該得到這汗位的。”

忽必烈歎道:“我最想的是實現先祖父的遺願呀,”他抬手指了指窗外遠處的西山,又道:“你看到眼前的山了嗎?從前在漠北,豐沃的草原猶如這山一般擋住了我的視線,我以為天下隻有藍天、草地、牛羊是最美的,後來到漠南漢地,我才發現天下之大、之美,我才萌動了一統天下的願望,才萌動了大蒙古國要一掌天下的念頭。”

小禾靜靜地依偎在忽必烈懷中,許久都沒有說話。

“報!”一個衛兵在屋外報道。

“這麼晚了,會是急事吧?”小禾連忙披衣,開門。接過了衛兵呈上的信函。

信是察必寫來的。她在信中告之:玉龍答失率兵開到了開平附近,恐怕阿裏不哥有占開平的企圖,她已經派人阻止了玉龍答失的行動,希望忽必烈馬上回開平。

忽必烈讀罷信後,一邊忙著穿衣,一邊喊道:“吹見嘩!”

吹見嘩進屋:“這麼晚了,有事?”

“馬上召集軍隊,連夜回開平!”忽必烈感到事態危急。他不想自己苦心經營數年的開平落到阿裏不哥手中。

忽必烈於中統元年(1260)初回到了開平。

回到開平後,他沒有理會阿裏不哥頻頻派來信使邀他到和林,而是四處拜見蒙古諸王,並分別送上了許多的珍寶,並且派信使到旭烈兀及察欽汗國的別哥兒處,委婉地告之如果他登上汗位,將無意到西路諸王的領土上去取收稅銀,而且許諾將由他們自己經營屬地。

三月二十日這一天,是忽必烈最為忙碌的一天,他采納了郝經的建議,在忽裏台之前,先把內政軍政事務妥善安排,以防不測。

察必起床後不久,真金便來給父母請安。

“真金,交待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忽必烈邊披衣下床,邊問著。

“都辦好了,所有來開忽裏台大會的人都收下了送去的重禮,都允諾擁護父親。”真金笑著回答。

“好!到時候的警衛事務怎麼安排?”

真金忙答道:

“吹見嘩把這件事攬過去了,他說別人幹,他不放心。”

察必點頭道:

“有吹見嘩護衛,不會有亂子。”

三月二十四日這一天,豔陽高照,春風拂麵。

開平城內,人潮如湧,來自東、西兩道的諸王在真金的陪同下,進入了臨時搭起的大帳。

大帳內,錦杌排列,桌幾上擺滿了溢著酒香的杯子。忽必烈麵東背西,坐在西側的第一個位子。合丹、不都、塔察兒等幾位王爺也一一坐下。

東道的合丹率先站起,掃視了一眼成吉思汗的子孫諸王後,道:“蒙哥汗不幸故去,我們蒙古國不能群龍無首。蒙哥的二弟忽必烈殿下攻宋屢勝,功不可沒,蒙哥汗的另一弟弟旭烈兀正在遠方征戰,術赤、察合台的子孫也在遠方,我提議擁立忽必烈殿下為大汗,各位可有異議?”

塔察兒接著道;“忽必烈殿下有勇有謀,當推為汗,我西道諸王讚同。”

這一片讚同聲是在忽必烈的意料之中的。在他初回開平時,曾發邀請信,請察合台汗、伊兒汗及欽察汗來開平,均遭到了拒絕或推辭。今天能來的諸王自然是同意他為汗的。

忽必烈的心中不免有一些落寞,但北邊和林的阿裏不哥蠢蠢欲動,他不能坐失良機。見諸王推擁自己,他依例推辭幾番後,見必陳赤勒已經解下腰帶,跪下向自己行了九拜大禮。他也就站起身來,坐到背北麵南的主座之上。

從這一刻起,忽必烈成了大蒙古國繼成吉思汗、窩闊台、貴由、蒙哥之後的第五位蒙古汗王。